他本就非江湖中人,此次下山偶遇那一队老幼也是一时看不过眼才仗义出手,师门有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看这些恶人狡诈阴险,自己既杀不得,走还不成么。没的当真失手杀了一两个,给自己和师兄徒添麻烦。
一想起师兄,他便想到了那张白皙俊秀的脸庞——师兄若见到自己负伤,不知又要怎生长吁短叹。
哎,总是自己不好。师兄关照了要早去早回,他偏要贪玩,在山下耽到黄昏。现在不但回去晚了,身上还多个血窟窿,到时候浪费药材浪费师兄心力,真不知该如何交代。
魏溪身上虽痛,却是丝毫未见忧虑。手下剑风疾啸,将一柄玄色长剑舞得滴水不漏。剑意忽变,已是换了一种打法,但守不攻,将所有人都远远拦在丈余之外。
他武功本就高出眼前人许多,不消片刻,已将自己慢慢从战局中解脱出来。
“不好,要逃!”对方头领觑出他动机。
魏溪也不如何惊慌,坦然一笑:“饶你性命已是大恩,怎的,你还要留下谢我不成?”
“抓住!别留活口!”
那头领呼声歇斯底里。
魏溪摇摇头,不屑地冷笑一声,说罢掷下一枚霹雳弹。瞬间烟雾弥散,他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
偷袭的刀客,扔暗器的伤者,都以己度人,忌惮这烟雾有毒。众人慌忙掩住口鼻,挥手驱雾,待他们冲出雾阵再追时,魏溪早就消失无迹,遍寻不着了。
半山中,茅屋前,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青年整了整衣襟。
袍角与袖口都有些濡湿,方才在回家路上经过一汪山泉,魏溪便将身上沾到的血迹都洗去了。但这会儿到了门前,却还是有些紧张,来回搓着手,思忖着要拿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晚归。
虽然他方才以一敌多时潇洒恣意,但此时在自家门扉前踟蹰徘徊,却似足了闯祸回家的孩童。唯恐自己的干的坏事被家里人发现,更怕自己所为叫对方失望,令对方担心。
魏溪在自己身上反复检视打量,确定没有破绽,终于踏进门去。
院门内,一名白衣文士正在院中收拾草药,看起来较魏溪年岁稍长,一身白衣衬着白皙的皮肤也不显俗气,如瀑长发一束轻挽在脑后,余发披落于肩,被那雪白衣衫衬得愈加乌黑发亮。
听到推门声,苏晋之回过头来,一双纤长美目黑白分明,比之少年剑客的英姿勃发,更显出几分沉稳从容。
“阿溪回来了?”
一声呼唤,平淡如常。
仿佛不论等了多久,盼了多久,总是这不多不少的五个字。听不出焦虑,只有如水的家一般的暖意。
“啊,是啊,那什么回来路上碰见个樵户背的柴担子散了,柴火全沿山坡滚下去啦。没法子,谁叫被我看见了呢,我就帮着他们一起捡啦,一直忙活到刚才呢!师兄你不总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我这帮人把吃饭的家伙捡了,也算是救人小半条命了吧?虽然还是不比你给人看诊开药的本领那么大,但谁叫师父收了我就没影了呢。我又不像你那么聪明,看不进医书学不成医术,总得在这些地方上有些用处哇,师兄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魏溪不待师兄发话,便抢先滔滔不绝地解释了起来。
他口中的师父乃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药王白逢春,不过这位药王素来神出鬼没,虽然声名在外,却到底没有多少人见过真容。
十年前魏溪被师父收养,前脚刚行了拜师礼,后脚师父就流浪别处游方去了,彼时苏晋之年方十八,自己还未学成出师,便接下了师父丢过来的这个小包袱,连管带教,一养就是十年。
说来有趣,苏晋之素来喜静,平时说话做事都是不疾不徐,靠近他的人往往也被这阵文雅之气感染,大气都不敢乱出。偏他这位师弟,天性好动好奇,什么芝麻大的事情都要管上一管。从小掏鸟窝,抓河鱼,射野鸡的事没少干,但师兄弟二人同吃同住十年,不但没有闹翻,感情还好得很。
不知道的人看了,还真当他们是亲生兄弟,才会有如此默契。
苏晋之听了魏溪一番评书样的长篇大论,面上笑容不改,依旧看着魏溪,柔声问:“是哪家樵夫?”
“啊?”
扯谎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待师兄一问,魏溪才知道要糟。这九雁山上下几十户人家,寻常有个头疼脑热都是上这儿来求诊的,有哪家师兄不认得?
他背上冷汗涔涔直冒,硬着头皮道:“山、山北面的陆家。”
“哦。”苏晋之仍是笑笑不语,继续回头整理手上的药材,“先进屋吧,把背篓放下。”
“嗯。”
魏溪这一趟乃是奉师兄命令到山下县城采买物品,先前救人时背篓被他抛在道旁草丛间,临走时捡起才发现,黄瓜摔断了三根,姜块滚走了两个,就连原本崭新挺括的布料,也灰扑扑地蒙了层灰尘。
魏溪肩上的血迹可以清洗掩盖,而这些物品的损烂却是瞒不了的。因此他放下背篓,一把捧起里头的蔬果,就要往后厨遁去:“师兄你忙了一天啦,我帮你把菜切了吧!”
不管三七二一,先来个毁尸灭迹!
等到切块下了锅,谁还知道原先是摔成了三瓣还是两瓣。
“饭已经都做好了,先把那些东西放下吧,你去换件衣服,一会儿把饭盛出来。”
“哦,哦……”
魏溪心道糟糕,师兄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忽然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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