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书馆拆除所需的不过是几日功夫,狠扇的却是吕布的脸面与谋图天下的雄心壮志,别的不说,单提那些慕名而来,却不得不失望而归的寒门子弟会如何作想?
倒不如一开始就别存有从世族身上得到助力的侥幸,着重拉拢寒门学子,再致力在十年内培养出一批打上吕布势烙印的可用之才来。
虽听着更像白日做梦,可燕清最初选择辅佐吕布逐鹿中原,就已是个称得上十足异想天开的决定了,非常之事,当行非常之道乎。
况且吕布目前有了自己的人马,充沛的粮草,自己的地盘,身侧是文有智珠在握的贾诩徐庶,武有骁勇善战的张辽高顺……比日后开辟蜀汉的枭雄,刘玄德此时寄人篱下的处境,要好上何止百倍。
现单凭吕布军的强势,世家有再多不满也不敢轻举妄动,紧接着是袁曹相争、战火纷飞的几年,趁这段时间,燕清就一边抓紧把人才培养出来,一边搅浑这坛水就好。
从史上那倍受推崇、广结豪杰的孔融因触怒曹操被杀,却无与之结交共盏者代为出头一事来看,其能量也在连年的战乱中被削弱了许多,以明哲保身之策为上。
燕清不指望在触犯了他们利益后还能安然无恙,可在他们有能耐动被吕布严密护着的自己之前,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运作了。
是以燕清才对桃李满天下,极精教化育人一道的蔡邕的到来如此看重。
郭嘉忍不住提醒道:“这般铤而走险,吕豫州威声远著,尚能无碍,首当其冲的,却是重光你自己。纵吕豫州爱重于你,也难保你全身而退。”
燕清何尝不知郭嘉所劝为实?
要不是现在战乱频繁,狼烟四起,世族豪贵的势力严重受到削弱,多为躲避战祸而背井离乡,暂且自身难保,才腾不出手来找他麻烦,燕清怕早就举步维艰了。
燕清沉默半晌,终将从未向任何人倾吐过的决心,说与在史上亦曾为是知音的主公尽心竭力,死而后已的鬼才听:“慷慨酬知己,罗琴悦佳人。古有商君革新,其身虽陨,法仍安在,支持其变法之秦孝公亦安然无恙。主公识清于微末,始终待清于礼,屡次委以重任,将身家性命相托,从不生疑。”
——正是,外讬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
“重光。”
郭嘉凝眉看他,欲言又止。
燕清温然一笑,语意铿锵坚决:“商君之法,叫万民殷富,国家富强,造福社稷,尚军功以树国威,孥贪怠以绝消耗。乱世需重典,平乱当虎狼。清远不如商君,却非贪生怕死之辈,为佐我主之宏图霸业,清愿将此过一己担下,纵难逃人头落地的下场,也是舍生取义,有何不可?”
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如泰山。
算上穿越前,他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要是真能帮吕布走到天下归心,五湖一统的那一步,那些只活了一世的人且能做到士为知己者死,那他为吕布奠定辉煌基业、替其平息世家贵族之怒而引颈就戮,也不费轰轰烈烈走这一遭,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即便吕布对此一无所知,他也甘之如饴。
第54章 为君分忧
按理说,身处机要职位的臣子,仗着功高绩伟,就瞒着主公擅自采取行动,无论放在哪一股势力之中,都是极招人忌讳的要命事。
燕清行起这等欺上瞒下之举,却端的是驾轻就熟。
贾诩身为同僚兼旁观者,姑且心惊肉跳,不在营中的郭嘉也替他担心不已,燕清却连自己也想不明白,潜意识里怎么就吃准了吕布不会因此砍他脑袋似的肆无忌惮。
且说在寿春城中的吕布望眼欲穿,最终也没盼来口口声声道‘顶多一月’就会回来的军师祭酒,倒是十日后在徐庶的计策辅佐下,又有赵云高顺诸将积极冲锋陷阵,不出半日就了结了袁术所领那些毫无防备的残兵败将,将传国玉玺与诸多俘虏无比顺遂地纳入囊中,正是鞭敲金蹬响,人唱凯歌还。
吕布大获全胜,该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时刻,却因久未获得燕清写来的只言片语而颇为不安,隐约有不太妙的预感,连庆功宴也只敷衍了事。
暂任命徐庶与高顺留下打理扬州事务后,吕布连满满当当的战利品都懒得带,日赶夜赶回许城去了。
且说燕清原还想着单骑上路,然贾诩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他暂瞒着主公已是极限,哪里会容他这般胡来,不由分说地就通知张辽,要其领一小队陪他前去。
张辽未察燕清扯谎不打草稿的坑人本质,见他一派淡定从容,便未疑心这是他自作主张,只以为是接了主公密令,才前去长安面圣的,是以听闻此行后,不等贾诩开口吩咐,就爽快地一口包揽下来。
多了个心思细腻的管家兼护卫头领在身边,燕清的安全虽有了十足的保障,可原先那一路游山玩水慢慢浪过去的想法,也一并化作泡影了。
燕清倒不是不想试着拐钟繇这号能人,可他一来忠君侍汉,二来是荀彧好友,上回去曹营一月游时已叫荀彧心生戒备了,定有提防,三来……距钟繇老蚌生珠得来的幼子钟会呱呱落地,还有整整三十二年,万一钟繇的夫人到豫州水土不服,将那位才华横溢的英才给蝴蝶掉的话,燕清就欲哭无泪了。
等他们不急不缓地赶到长安,天色已晚。
未央殿中的少年天子端坐于案前,正心不在焉地与皇甫嵩对弈。
皇甫嵩并未看在天子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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