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涟急得拍桌大喊:“姐夫不许走!你这是输急了尿遁!”
程凤台抓了两个筹码砸他脑袋。
外面花园里挂满了彩灯,姑娘小子们都不跳舞了,团团围成一圈看商细蕊唱戏。程凤台向他们一张望,发现他们那眼神,醺醺欲醉的,分明就是看人比看戏多一点。商细蕊的月白衣襟上不知被谁点了睛,簪着一枝鲜红的早梅,白雪里的一点红,像只颜色搭配得很好的胸针,非常的别致醒目。他拿一把折扇游遍了姹紫嫣红,比戏园子里唱戏还要累,因为没有垫场,都不带歇气的。
“黄小姐,真唱不了了。”
黄小姐说:“那我们跳舞吧!”说完向商细蕊一伸手,竟要与他共舞一曲。
商细蕊愣了愣,没有去接黄小姐的邀请,比起跳舞,他还是宁可唱戏的:“那……我再给各位唱一折吧。”
程凤台看着好笑,这帮学生小姐新派作风,最是没羞没臊,商细蕊快要被他们活活难为死了。于是决定再做一回舍身救美的好事,分开人群笑道:“黄老爷等商老板等了半天,你们还扣着人呢?散了散了,以后到戏院里听吧。”为免与黄小姐陷入唇枪舌战,上前拽住商细蕊就走。黄小姐急的张手捞了两把小戏子,到底没捞住,气得一跺脚。
商细蕊的手腕在程凤台手里,才一点点细,微微的发凉,像玉做的肉。他的脸上的表情也是凉润的,有时候心不在焉,言语缓慢,丝毫没有流言中的魅惑气息,简直比范涟盛子云这些个正经大学生还有书卷气。
程凤台带他穿过花园穿过小桥,来到池塘一块僻静的地方,笑道:“商老板可真顺着他们,唱了一个多钟头,我听着都替你累得慌。”
商细蕊微笑着要说什么,可是喉咙一歇就起不来了,皱眉哽了一哽。程凤台摆摆手:“哎!你别说话。我也是逃出来的。我们就在这里静静的呆一会儿。”一面唤来一个过路的丫鬟,微微笑道:“劳烦姑娘,给弄一杯热茶过来。”不多会儿丫鬟端来了热茶,程凤台亲手接过来递给商细蕊。商细蕊从来不吃外头的茶水点心,唯恐有人下了料害他嗓子,这不是他疑心病重,与他亦师亦友的宁九郎就曾被人如此这般加害过。身在名利场,不得不留神一些。可是今天程凤台拿给他的这杯茶,他无故觉得很放心,坐在石凳上慢慢喝着,嗓子就舒坦多了。程凤台捡了一把石子,站在池塘边上打水漂玩儿,月亮的倒影在水面凝结成一个发光的玉盘,被他当靶子打碎了。两个人果真静静的不说话,远处是纷闹的游乐之声,他们在这里与荷塘清风相伴,凉爽安静,反而有种做梦似的感觉。商细蕊看着程凤台月光下的侧影,暗想程美心的这个弟弟,和程美心倒是一点都不像。这样的直率,爽朗,体贴,还有侠义心肠,长得也比程美心好看……真是不错的。
程凤台忽然一回头与他撞了个眼神,笑着掂了掂手里的石子儿。
他们静过片刻,马上就有人找来了,来人一边走一边拍着巴掌大声笑道:“啊!程二爷躲到这里来了!你小舅子满天下喊人拿你呢!”
程凤台对商细蕊一挑眉毛,苦笑道:“我得回去了,今儿是非得当裤子不可了。你呢?”
商细蕊说:“我和你一起进去吧。推了黄老爷好几次,今天一定要奉陪到底的。”
程凤台笑道:“那你就在我身边坐着,保准没人再敢差使你。”
商细蕊点点头。
☆、7
程凤台进了牌室,身后紧紧跟着商细蕊,屋里的人都抬头看着他们,不懂他们两个话题人物怎么会走到一块儿去的。范涟尤为注目,眼神在他们身上兜了两圈,未露声色。黄家大侄子给程凤台让座,笑说赢了两副输了一副,程凤台抓了一把筹子塞进他兜儿里答谢他,再叫人搬把椅子搁在旁边,让商细蕊挨着坐。众人见这情形,更是盯着他俩看个不休。
程凤台点一支烟衔在口里,道:“商老板,打牌吗?”
商细蕊说:“不太会。”
程凤台说:“不会不要紧。待会儿帮我随便摸一张就可以。”
等到摸牌的时候,商细蕊还有点不敢,他们这些人一掷千金,一副牌的赌资够他唱好几个月的,摸差了他可拿什么来赔。
程凤台说:“没事。你就随便拿一张。我输到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范涟也笑说:“是啊,蕊哥儿随便拿一张,让我姐夫早死早托生。”
商细蕊踌躇了一会儿,拣了一张牌拿在手里。程凤台掰着他手掌一看,顿时面露喜色,把牌抠出来掷在桌上,大笑道:“四万。胡了!”然后抓着商细蕊的用力手摇了一摇:“我觉得,我的运气来了!”他已经有太久没有尝到胜利的滋味,乐得跟个孩子似的。
商细蕊心说我坐你身边是没人敢使唤我了,就光被你使唤了。然而后来他给程凤台摸的牌竟然局局开胡,比察察儿在的时候还要灵。胡到后来别桌的人都不打了,都跑来看时来运转的程二爷,和新纳的这颗luck ar。同桌的牌友怨声四起,声讨程凤台请外援的作弊行为。
程凤台笑道:“别废话,跟我打牌就是这规矩。不然你们也可以请人摸牌。”
旁人笑道:“我们哪有这贵人相助的命呀!要么商老板坐过来?”
商细蕊还未答话,程凤台便把他的手牢牢按在桌面上:“谁都不准动!这是我的人!”
这一句玩笑话引得众人打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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