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儿便如实说了一遍,柏杨想了想,应该不曾透露任何信息,这才放下了心,看向宣儿时不由有些奇怪。之前当着薛蟠的面,宣儿可是口没遮拦,几次抢在自己面前说话的,如今倒能守口如瓶了。不过这也显见得他许多东西虽没有学过,但心里是有成算的。
或许多锻炼一下,将来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也未可知。
“大爷,这么多钱,咱们要怎么花啊?”宣儿说完之后,又忍不住问道。他这会儿已经彻底沦为柏杨的脑残粉了。明明只是不到一两银子买来的东西,大爷转眼就卖出百倍高价。因为年纪小,他倒没想过自家大爷怎么会这些东西的问题,在宣儿看来,大爷自然是很厉害的。
柏杨摇了摇头,“这些要留作咱们将来的本钱。”
“不能再染了那种布去卖吗?”宣儿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一丈就能卖出百两,多染几匹,自然就不愁没钱花了。
柏杨好笑,“我问你,那位爷为何肯花那么多的钱来买咱们的布?”
“因为咱们的布好?”宣儿说,不过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虽然是没见过的颜色,但布料却还是原来的布料,比它更好的铺子里不知有多少,如何就值这许多钱?他想了想,不大确定的道,“因为我说……那是咱们家传染法,全天下只有这么一张?”
柏杨点头,“是啊,所以对方花费那么多钱,买的不是那一丈布,而是‘独一无二’。倘若咱们又染了许多出去卖,你猜对方会怎么做?”
宣儿抖了抖,“定会把咱们抓起来,狠狠教训一顿!”
柏杨一笑,有钱人折腾人的法子,可不会那么简单粗暴。他们会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在窘迫和绝望之中颓丧沦落,最终死去。
因为自己让他们失了脸面。
“所以生意可以做,但却不能再染那种布了,最好提都不要提。”柏杨说着面色严肃起来,盯着宣儿,“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我们没有染过布,更没有卖出过高价。什么都没发生过。”
宣儿似懂非懂的点头。
柏杨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索性连夜带着宣儿又搬了几处地方,最后才买了个小小的一进院子,作为两人的存身之处。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只觉得满心疲惫。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开始奔波劳累,如今手里总算有了一点积蓄,可以休息一番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柏杨专心休养身体,药材和补品流水一般的消耗掉,他的身体也总算是有了些许起色。说到这事由不得人不惊奇,明明是重病过世的人,换成了自己的魂魄之后,身体居然一天好似一天。
但无论如何,柏杨自己是受益者,自然也就不去深究了。
三个月后,柏杨手里还剩下五十两银子,身体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打算振作一番,好歹将生意做起来,不能坐吃山空。于是便带着宣儿出了门。
上一回柏杨去买布料的时候跟锦祥楼的店伙计说了那么多话,可不是白说的。他细细询问各种布料的区别,就让伙计不得不将布料原料、产地、工序等等资料全都说了出来。大约伙计也没有想过,有人百般挑剔,其实只是为了打探这些他觉得无关紧要的消息。
所以现在,知道了产地的柏杨,自然不会再去布庄采购,而是直接去往原产地,毕竟那里的价钱会低很多。江南盛产蚕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伤几张蚕,由家中女子纺织了,再出售换取银钱。许多布庄为了降低进价,都会到当地采买。
当然,这么一来,货物既然是有定数的,那么很可能早就被大商人们包圆了。何况如今时序已经入冬,家家户户都开始休息,还有没有存货,也是难说。
不过柏杨这一次去,更多的倒是为了考察当地,为明年做准备,至于能否买到想要的货,倒在其次。
江南水网稠密,两人乘船出行,虽然已是万物凋零的季节,但寒风凛冽、烟水茫茫,倒也别有一番冷清意味。路上还遇上了一场薄雪。这时,柏杨穿着新作的大毛斗篷,站在船头用手接雪花玩儿,艄公在一旁笑道,“公子来得凑巧,再过一段日子,这河就冻上,走不得船了。”
“江南的河也会上冻么?”柏杨好奇的问。
艄公道,“冻不上更糟。看上去还是水,其实全是碎冰,堵着河道。船走不过去,倒容易淹了人。”
柏杨又同艄公攀谈了几句,都是问周围各地所产丝织品,艄公知道的东西着实不少,倒省了他一番功夫。只是问起如今哪家还有多余的布料,艄公也答不上来。
这个叫做梅庄的小镇子上总共住了上百户人家,不过都分散在各处,十户八户的聚集在一起,显得零零落落。柏杨费了两天功夫一一走访,收获良多,但想要的货物还是没有买到。
这日他们乘船返回苏州,路上碰见岸上有人招手叫船。
柏杨和宣儿正在船头煮鱼粥。——这几天统共也只打到这么一条鱼,个头还太小,别的都做不成,只好熬了汤来煮粥。听见有人叫船,便让艄公靠岸,带他一程。
等人上了船,过来见礼,柏杨这才发现原来竟也是个俊俏郎君。只是身上的衣物半新不旧,面上带着几分风尘仆仆,想来是关于驿路奔波的。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人倒是少见。
不过等他开口,柏杨就呆住了,“在下柳湘莲,多谢公子借船,在下会付船资。”
柳湘莲?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柳湘莲吗?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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