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有了奔头,我妈心情很好,中午在家里特地给我炒了我喜欢吃的豆芽菜,还破例允许我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我很希望我妈能够多开心两天,这样我嫩嫩的脸就能轻松几天,而不用老担心这次会不会留疤。
我猜她大概感觉到我的不同了,至少被抓走又自己回来之后种种像我又不像我的语言跟行为都让她在跟我说话的时候改变了许多,她问过我被抓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我都说得很含糊,我现在是小孩子,我有充分的理由说不清楚。
中午上学的时候慧慧又恢复了活泼,她甚至没有告爷爷她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就像我妈接我们的时候明明看到我俩脏跟慧慧脸上的眼泪却视若无睹一样,告诉爷爷除了让他轻拍着孙女骂几句娘之外不会有任何改变,跟老师说老师也只会不情不愿地安慰两句,然后敷衍了事。
默许侵害的发生而不作为就意味着支持和鼓励,我同学们从开始暗搓搓使坏到后来变本加厉明着起哄欺负我们也并不奇怪,因为在我们县城里一个个小小的教室好似一个个蛮荒的兽群,弱小的遭受排挤甚至被拖出来撕碎天经地义,就像如果我和慧慧强大起来,也会毫不犹豫地撕碎别人一样。
下午的写字课上胖老头写字老师戴上老花镜在我课桌旁边看了好久,他拿我的作业本向前翻一页是一排排歪扭像狗爬的字,翻回来却清晰工整,如果不是亲眼看我一笔一划迅速地把他布置给大家的生字写完,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我写出来的。
“你……”两侧鬓角花白的胖老头把课本向后翻几页:“你把这几个字写给我看。”那几个字是最后几课,字的笔画多,也相对复杂。
“我不会。”
“你照着写。”
“没教,我不会。”我不动于衷,我只是觉得总伪装很费劲,但不代表我一个大人愿意去厚颜无耻假装‘神童’。尽管所有人都一遍又一遍告诉我知识改变命运,我甚至后来被人生拉硬拽着去读了大学,但我自己个人的经验告诉我凡是都没有绝对,至少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知识既没有化身成护盾为我抵挡尖刀,也没有化为利箭钉穿把刀狠狠刺进我胸腔的人。
“我给你教!”老头不信邪,蹲在我桌子旁边一笔一划给我教生字,他教一划我就慢吞吞写一划,他稍微加快点速度我就停下来装死,到下课他才‘教’了我三个字,那三个字我写得一样工整漂亮,但他的耐心被我磨得一干二净。
只要脑子没坑都知道我会,只不过不想写,但他不可能强迫我写我“不会”的东西,而且即便我能写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学校里的教师子女们一年级学完二三年级课程的大有人在,比起我来厉害太多,我就算能把一年级薄薄的写字书倒着写出来又能证明什么?
胖老头期期艾艾地背着手走了,在我的小学里如果一个老师的威胁和怒骂没有作用,又不能伸出巴掌扇在七岁孩子的脸上,他甚至比一个婴儿还要软弱无能。
喜欢纯白之核[无限流]请大家收藏:(m.blshu.win),BL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