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炉微微蹙眉,盯着古尸看了会,继而用手托起古尸的头,把下颚一掰,动作干脆。古尸张开嘴,我们看见口腹舌下含着一块玉,鲜艳如血,十分通透。
古人下葬,让尸体嘴里含一块玉,不仅认为玉能吸收尸气防止尸变,且据说也有让尸体不会腐烂的作用。我是第一次亲眼见证这种古方,很好奇其中的道理。
不过自从跟焚香炉他们混在一起进了这古墓,道理也经常讲不通。
草皮头深吸一口气,瞳仁发亮,伸手要去摸那块玉,张睿忽然抓住他的手,冷道:“姜老六,你的戏可以不要再演下去了。”
他的话如定音鼓一声浑圆沉厚的擂鼓声,咚地一下响起,吊起了我们所有人的神经。
24 摸尸
“姜老六,你的戏可以不要再演下去了。”
张睿冰冷的声音,使得这句话听来具有和“其实你是鬼变的吧”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效果。
而我知道,张睿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对草皮头来说,他那句话就有这样的效果,仿佛是被照妖镜照出了鬼魂的原形,草皮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面色发白。
“呵呵,”他干笑几声,“小张,你说什么呢。”
张睿眉头压一压,目光又冷了几分,草皮头便语气软了下去,最后却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我老人家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前辈,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规矩,也不给老夫留点面子。”草皮头顶着一张年轻小伙的脸,却说着这番话,着实惊悚。但是他的声音却有了显著的变化,变得浑浊沙哑,一听就知道年纪颇大。
接着,他便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我以为易容术只是民间传得很玄妙,却不想眼见为实,竟果真这般神奇。
面具下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年轻小伙顿时变成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小老头。
我想起焚香炉之前的话,原来指的是这个意思。
除了我,他们都好像不太吃惊。张睿冷道:“程老大也是你扮的?”
“没错。”
“他人呢?”
“死了。”小老头阴森森地笑了笑,张睿也冷笑:“千面怪人姜六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姜六捶捶背,倒是满面慈祥,“老骨头了,许久没这样折腾了。”
张睿也跟着凉凉一笑:“老者自当颐养天年,待在家里享清福才是。”
“呵呵呵呵……”
这小老头笑起来就跟鬼似的,一声声在墓室里回荡听得人遍体生寒,接着声音一沉,面上慈祥的神情赫然消失:“只闻张家大公子眼毒心细,绣花针上能刻字,一眼便能在百余件官窑中挑出赝品,没想到张小公子也不逊色,你们老爷子着实偏心。张公子,怎么认出我来的?”
张睿道:“程老大虽然粗枝大叶,但从不在倒斗时点烟。阿成不抽烟,身上更不应该有打火机。”
阿成应该是草皮头的名字。
“唉,百密必有一疏。”姜老六叹道。
气氛亦如箭在弦上,这个姜老六看来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我听他们的对话听出一身冷汗,不由得绕到焚香炉身后。
不想,焚香炉搁下古尸,神色里有一丝厌倦:“你们解决完了私人恩怨再叫我。”
他转身到角落里呆着去了,把我晾在原地无所适从。
就在此时,白大褂要拿搁在棺盖上的枪,没想到却被姜老六先手夺去。
张睿皱眉,冷冷盯着姜老六:“十五年前你就金盆洗手了,为什么又重出山?”
“嘿嘿嘿嘿……”姜六喉咙里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听得人汗毛竖起,“为我儿子。你们张家不绝了后,我这把老骨头就还有得折腾。”
张睿道:“你儿子不是我们害死的。”
“都一样。”姜六道,“你就当我老顽固,认定了是你们张家人干的。”
我看这形势一触即发,忙道:“老前辈,别冲动,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你不能冤死好人。”老子说完,自己也觉得俗到掉渣。
姜六晃了晃手中枪杆,我盯着枪口冷冰冰的光,僵硬地吞咽了一口气。
姜六笑道:“张小公子,我倚老卖老,跟你做笔交易。血玉给我,命留给你。”
张睿冷笑:“原来你是为了这块血玉。”
白大褂讽刺地大笑:“姜爷,血玉给你,这玩意我们根本不稀罕。但是,就怕您谋财害命,等会儿出尔反尔,还是把我们通通送上西天。”
“别跟老头子我讨价还价。”姜六眯着眼阴笑,眼珠子转啊转的,居然转到我身上来了,“帮我把玉取出来。”
我一愣,哭笑不得:“呵呵,我从没摸过尸体……”
“凡事都有第一次,年轻人要勇于尝试,一具百年古尸怕什么,快!”
我面上附和着干笑,心底里耿耿于怀。你不怕,怎么不自己取呢你!
赶鸭子上架,我看逃不掉了,也不敢多想,碰了碰棺材里的尸体,不仅冰凉,而且硬得像块石头。一个毫无疑问的死物,我也不是很害怕,只是隐隐觉得这具尸体诡怪骇人,让人心里极不舒服。
角落那边焚香炉道:“那块玉不能拿,这里是所有陪葬坑的中心位置,众星拱月,阴阳之气在这里交合。那块玉是用来镇邪的,拿了会尸变。”
他是行家,他说的话,姜六听了都不敢质疑。我也心安理得地缩回手来,朝姜老六挑挑眉:看,人家说不能拿呢!
姜六却不死心,看着尸体挣扎了一下,忽然冲我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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