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电筒打开,一束光照出去,就见离我不远处,一张惨白无血的脸悬浮在黑暗虚空中。
在漫无边界似地黑暗中,那张脸真真实实,有一双空洞无神的眼,就像画纸上两个完全涂黑的墨斑,黑沉沉的望不到底,反而引人遐想。
我吓得大叫一声,极其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手电筒也掉在脚边,滚了出去。
那张惨白的脸此时又靠近了一些,并且往下低头。我这才看清那里是一个人,正蹲下身去把手电筒捡起来。
那个人其实就是焚香炉。
我吞了口口水,“嗯”、“啊”地张了张嘴,发出一些不知所谓的声音。忽然想起此前在坑道里看见河水对岸那边站着的黑影和眼前黑暗中的身影比较,也许就是焚香炉,一股凉气从背脊蔓延上脖子,老子吓得两眼发晕,不敢动弹。
焚香炉虽然背过身去拿着手电筒去照墓室墙壁,但他好像后面长了眼睛,看出我对他的惧意,道:“你不用怕,我是人,不是鬼。”
他的声音在封闭的墓室里听,淡得有股说不清的味道,着实不怎么有说服力。我再吞了口口水,心说,爷,您是人我也怕啊!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我刚才的那种想法对于一个人来说,似乎不太礼貌。
我冷静下来,反正焚香炉看起来也不需要我帮忙的样子,干脆坐地上让一路受累的两条腿放松放松。要不是这里是墓室,老子真想两眼一闭躺地上成大字型,什么都不管了。
我无所事事地看着焚香炉沿墙壁边走来走去,他的人影子在昏暗中看真有点像个鬼魂飘来飘去,而且是个恶作剧鬼。
因为我发现,不管是墓室机关被触动,还是我们被关在墓室里,他都是若无其事的,就连刚才面对张睿他们惊讶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那是一种恶作剧。
一个人如果出现不合理的反常表现,那必然是有原因的。
看这个人淡定的反常,我便自作聪明地问:“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出不去。”
焚香炉没声音。
“你们上次进来的时候,到过这个墓室没有?”
焚香炉依旧没理睬我。
我不依不饶道:“他们在外面不知道会怎么样,会不会同时触动墓道里的机关?”
焚香炉终于把手电筒光朝我这边打,我心中大喜。
他道:“外面很安全,这里的墓道没有机关陷阱,你不用为他们担心。”
我点点头。点头的同时,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令自己毛骨悚然的问题!
焚香炉只说外面安全,那里面呢?他说叫我别为他们担心,那是不是还有后话?
这种情节经常在鬼故事里出现,一个人模人样的同伴在你身边,跟你说一些听起来没有破绽的话,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话里有话,再深入地想就越想越心里发毛。
我继而想起焚香炉身上的一些疑点。
焚香炉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不了解他,而且张睿他们似乎也不了解。准确地来说,他是单独的,是一个排除在张睿他们那一伙人之外的个体。
他对古墓很了解,能来去自如。
一个人就能对付上万只粽子,能捕获只有尸穴里才有,而且剧毒无比难于捕捉的蚀骨金虱,我曾认为这些不是人能做到的事。
还有,他在这个墓室里显得太过淡定,这种表现违反常理。
另外,身上带着一股奇香,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想着想着,脑子里莫名地迸出白大褂前不久说的话,跟随焚香炉进墓室的人全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出来。
我推敲联想着,是不是那些人都被焚香炉害死了?
我不由打了个哆嗦,发现有些事竟然能对号入座了!
香味一般能用来做什么?
很多人涂香水是为了掩盖人体原本就有的体臭,外国人的狐臭很厉害,所以他们喜欢浓烈的香水味。
焚香炉的肤色不似正常人,体温很低,身上带有奇香。
而这种香味可能就是用来掩盖难以消除的腐臭……
白大褂说过这里只有他能带路,而他也的确好像对这里的一切能未卜先知,轻车熟路,他没有手电,也就是说他完全是摸黑进来的。只有了如指掌的人才能做到这点,而只有建造这座古墓的人才会如此了如指掌。
这古墓应该是几百年前建造的,建造它的人早就化骨为灰了。
我猛吸了一口气,再也想不下去了,盯着焚香炉的背影,勉力镇定地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了,我看你刚才说不小心碰到机关的样子有点像在说谎,其实你是故意触动机关,让墓室门关上的吧?你把我跟他们隔绝开来,是为什么?”
“这样子吧,老子活了二十四年不长不短,也够了,进了这个古墓我就想到出去的可能性很小,反正两腿一伸就那么回事儿,老子一个光棍汉子,没什么牵挂的东西,二十四年来潇潇洒洒,反倒到了这里老是疑神疑鬼,我看我再这样下去要精神失常,不如死得明白点。”
焚香炉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身体不住发抖,两手紧捏在一起,牙齿直打架,有一口气进,没一口气出。
不过,还是一字字地把话给说了出来:“你其实是一只住在这里的鬼吧,要是来索命的,就别跟我耗下去了,我想做鬼也不一定是你愿意的,也许你有你的苦衷。鬼魂大哥,我只求你给个爽快的,免得老子做了厉鬼,再来找你报仇。”
也许是墓室中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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