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她倒是没再说话,托腮在旁边静静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你不是在做床吧?”
“恩。”我从鼻间哼了一声当做回答,全身心都放在了手中的木板上,完全无暇他顾。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手艺。”
你不知道的多了……我嘴上虽然没作回应,耳朵却一字不漏将她说的话全部听了进去。
“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做个床,沙发不好吗?”她翘着二郎腿,特意弯下腰凑近我,像是故意要让我看到她那满脸的揶揄。
废话!沙发好你怎么不来睡?
我扭头瞪了她一眼,手上拖拉着木板故意往角落移了移。本想藉此和这女人拉开点距离,没想到她轻轻一笑,起身推着躺椅再次凑了过来。
我忍无可忍,“啪”的把锤子往地上一放,回身看她。
“你离我远点行不行?!”
我毕竟不是专业的木匠,敲敲打打的活儿本来也就是业余爱好,要是一个不注意伤了她……唉,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不行。”她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我没办法,将暂时不用的木板一个个摞起来,运足气搬着走到她脚边一放,像个银河似的将我和她隔离了起来。
我在心里得意的笑了笑,留给她一个“看你这回怎么办”的挑衅眼神,回身蹲下来继续干起了活。
季小三总算因此老实了一会儿,可真的也就是一会儿,等我把床的大致框架订好,挡在我们之间的木板越变越少,直到最后一块也不剩时,她终于笑着再次凑了上来。
“小珥,看不出来你手艺不错嘛。”
她说着话,起身好奇的在刚有个轮廓的木床前蹲下,十分手欠的摇了摇我刚准备固定的一个床腿儿。
“啪嗒”一声,这是腿儿从床板下分离出来,倒在地上的声音。我心里一阵气闷,还没来得及发火,她大小姐倒先扶着墙“咯咯”笑了起来。
“我说这一碰腿儿就掉了的床,你躺上去还不马上就塌了?”
这腿儿是刚刚才摆上去,还没有加固呢好不好???
我咬牙切齿扭头看她:“小嫂子,您老能不能行行好,别给我添乱了?”
季洛珏一脸无辜,双手一摊回了一句:“我是为了你好,要不是我刚才好心帮你检验了一下,说不定晚上床榻了你都不知道。”
“我谢谢你,我自己做的床,就算塌了摔死,我也乐意,行了吧?就不牢您费心了。”
像是看出我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季洛珏这次倒是识相的没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坐回躺椅上继续做看客去了。
我一脸无奈的把被她“掰”掉的床腿儿捡起来安回去,又依照其他三只的标准,上下左右各个角度都拿钉子固定住,这才起身大致欣赏了一下自己一个上午的作品。
恩,造型简单大气,果然还不错,要是回头再涂上一层漆,估计都能直接拿到某宝上去卖了,一定会有个不错的价钱。
我正沾沾自喜着,季小三再次不死心的凑了上来,弯腰将各个木板连接的地方挨个掰了一遍,最后又小心翼翼坐上去试了试,确定稳当的很,这才看着我真心夸赞了一句:“不错,还凑合。”
我十分不以为然:错不错用的着你来评价吗?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将木板外层比较粗糙的地方一一打磨平整。季洛珏在旁边看着看着,突如其来冒出一句:“等我的宝宝生下来,你帮她做个摇篮吧怎么样?”
我手下动作一停,眼神中有什么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不怎么样。”我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季洛珏应该早就想到了我会拒绝,于是拿出预备好的说辞继续劝道:“好歹他也是你侄子,你一个做姑姑的不是这么小气吧?”
侄子?我心里一疼,无声苦笑:季洛珏啊季洛珏,你是故意还是无心,用得着时时刻刻提醒我你正怀着我哥的孩子吗?
“我向来贪财又小气,这点你应该很早之前就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我面无表情转身,眼角余光若有似无在她脸上扫了一下。
季洛珏愣了,我不知道单单是因为这话,还是因为她想起了些什么别的东西,比如说,某些很久之前的金钱交易。
气氛突然变得沉闷起来,恰巧窗外的天空中有片云飘过,将太阳完美遮盖住,整个室内的光线一瞬间暗淡了不少。
我闷头做着手里的活计,不说话,也不扭头看身后的人。
就这样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正当我以为季洛珏这位嗜睡的孕妇是不是又不知不觉睡着了时,身后突然传来幽幽地一声:“我从来就不觉得你是这样的人,现在是,以前也是。”
之后就是窸窸窣窣的声响,我知道是她起身离开了。
不觉得?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又能改变什么?我不知不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神情恍惚,像是陷入了某些遥远而深沉的回忆里。
我紧赶慢赶,在中午吃饭前将最后一点收尾的工作完成了,这样省得待会儿影响了某人午睡,还指不定又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可,人算不如天算,季洛珏刚睡着没多久,家里的门铃突然响了。
我条件反射般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也顾不上先问一下门外是谁,“唰”的就把房门打开了。
“程珥!”门外的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抬头冲我欢畅一笑,高兴地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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