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羡鱼张了张口,只觉这话几乎已没法再接下去,只得苦笑着放弃了客套搭讪,直奔了主题道:“前辈,您若是有意,不知可否帮晚辈驱散这寒意——”
“他果然救过你,那是很久之前了吗?有多久,一千年还是两千年?”
玄武再度打断了他的话,望着这个晚辈脸上近乎绝望的无奈之色,却也不觉受了冒犯,只是继续慢条斯理道:“你要慢一点说话,我一次只能想一件事。你说得太多了,我没有办法反应得过来。”
“是,晚辈知道了……”
穆羡鱼无力地轻叹了一句,却也只得随着他又绕回了上一个问题:“晚辈也不知有多少年,不过肯定没有这么久——最多也就是十年二十年的光景,毕竟晚辈自身也才活了二十来年罢了。”
“你只有二十岁?”
玄武这一次终于跟上了他的节奏,仔细地打量了他半晌,才又摇了摇头道:“那你长得实在是太着急了……”
即使知道这情形原本是该紧张的时候,小花妖却还是忍不住轻笑起来,又连忙捂紧了嘴不敢出声。穆羡鱼的脸上止不住地带了些尴尬之色,轻咳了一声,无奈地扯了扯小家伙的衣服:“墨止,墨止——先不要笑,好歹再忍一忍……”
墨止愧疚地眨了眨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尽力忍着眼中笑意。玄武尚不知这两个小辈究竟在笑什么,迷茫地看了一阵,才终于理顺了方才自家后代的那一句话:“你方才是说——让我替你驱散寒意?”
见着这位祖辈总算是绕了出来,穆羡鱼却也不由长舒了口气,只觉着当初在御花园见到父皇都没这么难熬过:“正是,不知前辈——”
“要我替你驱散寒意,到是并无不可。”
玄武缓缓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才又道:“只不过——这寒意是那只猫的力量,我不舍得就这样把它驱散掉。你现在觉得难熬,是因为我的力量被你用了一些,没有东西可以制衡那只猫。不如你忍上一宿,只要你能扛得过去,大概就能将这一份力量运用自如了。”
在听到玄武说出头半句的时候,穆羡鱼就已猜出了后头准定还会跟上一句“只不过”。耐着性子听这位老祖宗把话讲完,却又觉仿佛也不算太差,正要点点头应下,墨止却忽然壮着胆子小声道:“玄武前辈,小哥哥他很难受,还受了伤,您能不能帮帮他……”
“唔?”
玄武迟钝地将头扭转过去,认真地研究了墨止半晌,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一双蛇眸中竟仿佛带了些许笑意:“可以,但是要有等价交换才行。我先帮他解开反噬,你要帮我去找一种叫猫薄荷的草,应该就生长在你们药谷的某个地方。以我的力量破不开药谷的禁制,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我知道这种草……”
小花妖犹豫着轻声应了一句,却又心虚地抿了抿唇,半晌才轻声道:“可是——玄武前辈,要是我找到了这种草交给您,白虎前辈会不会生我的气?”
“只有这一种交换条件,你想要让我替他治伤,就要去找那种草。”
相比于自家思绪过于跳跃的后辈,玄武同墨止的交流反倒要顺畅得多,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句便不再开口,只是耐心地等着小花妖纠结出一个答案来。
“墨止——”
虽然不知这草有什么蹊跷,但只听着两人的话,却也不难猜出去找那猫薄荷显然不是什么易与的差事。穆羡鱼不由微蹙了眉,正要拦住小家伙不叫他答应,身上却忽然被一股玄妙的力量所笼罩,连半分都动弹不得,更没法说出半个字来。
墨止不知他身上变故,下意识咬了咬下唇,却只是略一犹豫便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道:“好,我去给前辈找药,但是您一定要先把小哥哥治好才行。”
“成交。”
玄武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仿佛又多了几分笑意。冲着穆羡鱼略一颔首,便有一片柔和的水汽将两人一并笼入其中,不光将穆羡鱼身上的伤口瞬息复原,连墨止损伤的本源竟也一并被填补了完整。
原本难熬的寒意仿佛瞬间被某种力量所冲淡,虽然依旧没能暖和过来,却已不再叫人那般绝望煎熬。穆羡鱼讶异地按了按自己心口上原本的伤处,连忙撑起身子行了一礼,正要道谢时,玄武却已转了身慢吞吞朝着门口爬去:“毕方已经被我封印了,这里的幻境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你们最好在那之前离开。小花妖,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三百年之内,你一定要找到猫薄荷交给我,记住了吗?”
穆羡鱼一颗心已提到了胸口,只想着一旦这位老祖宗说出什么太逼仄的期限来,还要尽快陪着小家伙回一趟药谷才行,却没料到居然听到了这么个宽限到极点的要求。再转念一想自己说很久没见白虎星君时对方曾问出的几千年,却又觉得仿佛也没什么不对。只是不得不尽力忍着笑意,痛苦地咳了两声,总算是体会到了方才小家伙想笑又不敢笑的煎熬。
相比之下,墨止的反应倒是还算正常。回头望了望小哥哥,便用力点点头认真道:“前辈放心,您治好了小哥哥,我一定会履约的。”
说了这一阵子话,玄武才终于爬到了门口,探着脖子想要开门,光滑的蛇身却怎么都没办法把门打开。墨止连忙跳下榻跑了过去,踮着脚将门闩拉开,才一推开门,外头的太子就猛地望了过来:“墨止,三弟他怎么样了?”
“小哥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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