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因经营通宝钱庄而成为城中首富,他家的账房先生不少,只是一年前孙家当家病逝,继承家业的大公子为人挑剔性子刻薄,一年之中竟然换掉了好几个就账房,但凡揪着一点错处就要打发,弄得孙家上下人心惶惶的。
故而这孙家招账房的告示一直张榜,条件也低,应征的人也不少,就是都干不过三个月就给辞退。
这大娘不由劝道:“我看小兄弟你气度不凡的,想必是个秀才吧,要是腹中有真才实学何不在家中靠读书考科举?这账房都是那些读不成书的老老秀才才去应征的,你这么年轻,何必要去应征呢?”
少年微微笑道:“听大娘这番话,似乎很了解孙家?”
“我家的裁缝铺就挨着他们家的钱庄,一个城里头那些事儿我当然一清二楚。”
少年依旧笑着,道:“可我家贫,孙家给的银钱很高,我家中又有人病了,否则我也不愿出来给商家做账房。”
士农工商,孙家再有钱也是商户,而他是读书人,再穷,地位也高于孙家,那些半生名落孙山的的老秀才即使暂时委身也不过是贫困时的权宜之计,为的仍然是攒了上路盘缠赴京赶考。
大娘见他这么说也便不再阻拦,侧身指了指:“你从这条街往上走,等走到一棵极大的姻缘树在往左,左边是民坊,到了那里,你看哪家的房子最气派就是孙家了。”
少年谢过了大娘,暗中记下路线便往前走了。
那孙家的确极好找,所在金财坊应该都是商户所居之处,偏偏独他一家占了寻常三家的地界,外表看起来是江南水乡特有的灰墙黑瓦,毕竟是商户不能违制,可里面还不一定是怎样的气派。
他是应征来的,自然不能敲大门进去,便绕到后面采买奴仆进出的侧门去。
侧门开着,他走进去时正好碰到一位梳着丫髻挽着菜篮的小丫鬟,那丫鬟见他眼生,拦着他问道:“你是谁?来我
们孙府做什么?”
少年道:“听闻贵府在征聘账房,在下是来应征的。”
丫鬟也是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道:“你先随我到厨房坐着吧,我去找孙管家。”
少年谢了她跟着进了厨房,等了没多久便见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迈步进来,少年忙起身执礼。
孙管家问:“公子怎么称呼啊?”
少年道:“在下姓杨,单名一个泽,孙管家是长辈,可直呼杨某姓名。”
孙管家也是商场上老姜,一双利眼识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杨泽气度不凡,分明是个吟诗作对满腹诗书的读书人,不由问:“杨公子可考了秀才?”
杨泽含笑道:“如今天下易主,我们江南士子的功名在当今搜作了废。”
孙总管一摆手:“那可不是这样说,真才学,在哪朝都是真的。”
杨泽见他一探到底,知道推拒不得,只好道:“杨某是京城人士,曾考取举人。”
孙总管立刻恭敬地一揖:“原来竟是举人老爷,真是失敬!”
杨泽扶了他一扶,道:“我家道中落,亲人泰半都亡故,前不久才搬到上水来。如今家中还有一位亲眷此刻身有病痛,家中又十分贫穷,这才……在下还请孙管家给在下一个机会,也算是救人一命了。”
孙总管捻着腮下的山羊须,思忖道:自家老爷这般刁钻的性子,万一把人给得罪了可怎么好,这可是举人,要是日后飞黄腾达不是给家中招惹灾祸么?
忽的想起一件事来,抚掌道:“杨公子,不知你可否愿意做我孙府的西席呢?”
杨泽受了一番考试,那西席本是为孙家最小的一位小姐和下面的两位小少爷请的,他行文素简却又文采非凡,很得孙总管赏识,孙总管与他商量让他明日再来同学生们见面,还给他先支了二两银子救急。
杨泽千恩万谢地出来了,在城中先按药方买齐了药材,又采买了些米面蛋肉,因村中最不缺的便是蔬菜便不用买。又搭了一辆拉柴到城中供货的柴夫的驴车就回去了。
等到了自己山脚下的竹屋时,还没到酉时。
出去了大半日,虽然昨晚对那人已经叮嘱过了现在也是极为担心,不知道那人现在好不好,放下东西洗了手忙跑进屋。
推了门进去,却见屋中没有半点动静,杨泽看着屋中有些凌乱的摆设,心中一时有些忐忑。
难道还在睡么?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却见床上被褥散乱,半边耷拉在地上,鞋子还在,人竟然没在!
吓得他差点跳起来,转身往外跑,在竹屋附近四下唤道:“殿下!殿下!”
从来路走过来一个高挑男子,皱着眉冲杨泽吼道:“大哥你做什么这样喊?魏国已经完了,你这么大声叫‘殿下’生怕大家不知道你们家窝藏了前朝那个原
该死在火海里的皇帝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星期一直在忙落红的榜单,这么久才更,真是不好意思……
☆、第二章 盲眼
杨泽被他吼得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镇定下来之后道:“你从家里过来,一路上有没有见到他?”
“我要是看到他还不把他带回来?”杨泊道。
杨泊的家在村头,要走到这里便是走直穿村中的唯一大路,而此处往外也之后这么一条路径,要是杨泊没见着至少说明魏休音没有出村。
寻找缩小了范围,杨泽一颗心也稍稍镇定下来了一些,略想了一下自己小屋外出的路径——他当初挑选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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