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靳忘知并不想尝试料理虎肉,强制把宁柯带走了。
等天快黑了,他们满载而归回了山洞。
宁柯呆在火堆旁实在闷出一身汗,干脆把衣服扒了,就穿一条裤子四处晃荡,看靳忘知烤肉。
靳忘知:“之后七天怎么打算。”
宁柯:“当然是出去玩啊。”
靳忘知当时正在将树枝架上火堆,听闻此句差点把肉戳进火堆里。
然而他面上神色不变,平静地提醒宁柯。
“你说要去找孟还。”
宁柯:“它们忙着内斗,我跟过去也没用。”
他直接忽略了今天一天查出的大量信息,笑道:“短短七天时间能查出什么?到不如乘机好好玩玩。”
宁柯把浆果咬进嘴里,被酸得皱眉:“不过俩基地是要准备了,我今天不小心把它们凑到一起,可能打要打一段时间,但也用不了多久。等它们两斗完,孟还就要攻击人类了。”
他直接认定,最后赢的会是孟还。
“毕竟孟还是山顶基地有史以来最聪明的一个脑科,哪怕变成了蟹壳,也不是孟离比得了的。”
靳忘知抬眼看他:“你很喜欢孟还?”
宁柯笑了:“喜欢谈不上,毕竟他做起实验来从没手软过。但是——我是真的很佩服他。”
靳忘知沉默许久,眼睛看着串在树枝上的兔肉,终于问道:“他杀了你,你不恨么。”
“不恨。恨他什么呢,恨他不信任我,还是恨他要杀我?可我若在他那个位置,我若替人类着想,指不定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宁柯斜靠在山壁上,懒散笑道:“哪有这么多是非对错,不过是各自立场有别。”
“世上人,谁不在苦苦煎熬?弱者有弱者的痛苦,强者有强者的不幸,个体有个体的悲哀,群体也有群体的无奈。”
宁柯将果子扔进嘴里:“只有死人,才会彻底解脱吧。”
火光艳艳,将人的面颊照出一片暖黄。
好似谁都蒙上一层虚伪的面纱。
靳忘知继续烤肉,却听宁柯又道:“可是我不会原谅他。”
哪怕现在的孟还已经不在乎他是否原谅,他还是固执地保持着他的不肯原谅。
听闻此话,靳忘知手一顿。
这只兔子看起来平日吃得颇好,已泛出油光,此刻冷不丁抖了一滴在火焰里。
火焰猛地一下窜起,吞噬掉油星,带出一阵噼啪作响声,夹杂着宁柯的轻笑。
“毕竟我曾经那么相信他。”
相信孟还所说的,会放他出去。
相信孟还所说的,这一切都会结束。
当年他们在实验室见的第一面,孟还才一点点大,睁着眼睛看他,“宁柯,你真厉害,像他们说得一样厉害。”
后来孟还渐渐虚弱:“宁柯,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再到最后,他隔着玻璃看着他,看着他拉下电闸:“宁柯,对不起。”
“道理是一回事,做法又是另一回事,想来在与理性永恒的冲突中,情感从未失过手。”宁柯又笑:“我能做到最理智的事情,也只是不恨他而已。”
“或许人都是这么奇怪,可以原谅陌生人的伤害,却没法儿无视亲近人的恶意。”
“大概是因为,同样捅下来,亲近之人的刀子,总归要比旁人痛上几分。”
外头天色已黑,夏风温柔地拂过。
山洞包着一簇火光,将悬崖装饰成了一盏宫灯。
在这寂寂长夜中,仿若一点渺茫的指引。
宁柯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笑着凑过来问:“监护人,肉烤好了没?”
他未着上衣,靳忘知微微垂眸,就能看见他的裸|露的脊背。
这个人恢复能力很强,从不留疤。于是后背一片光洁,只能看到匀称的身型,窄腰,以及精致漂亮的蝴蝶骨。别说那天李乐几乎将他劈开的伤,就连来蜀道的路上,他被火灼伤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仿佛这人世种种,在他身上留不下半寸回忆。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愈接近,愈能发现他的矛盾。
强大与脆弱并存,敏感与漠然相依,克制与冲动同在。
你说他肆意妄为全不在乎,他偏偏有几分深之又深的固执。
你说他少年老成看事通透,他偏偏骨子里又藏着一份稚气。
宁柯似乎感受到了靳忘知的视线,回头笑道:“怎么?”
靳忘知平静道:“热不热。”
宁柯:“当然热啊。”
虽说这树林旁的夏夜也不是非常热,但是他呆在火焰边上,能不热么?
靳忘知解开作战服的扣子,手一拉,宁柯直接跌落到他怀里。
他本身就是火系,体温比常人高,但是不受这种火焰的影响,反而很舒服。
宁柯怔住。
他被靳忘知整个圈住,赤|裸的后背抵住对方的胸膛。他可以感受到靳忘知的肌肤,感受到靳忘知平稳的呼吸,感受到专属于靳忘知的气息弥漫在这方寸之间。
靳忘知:“过会儿就好,你再等等。”
他的声音从宁柯头顶传来,压抑的,低沉的,富有磁性的,男人的声音。
热气吹拂到他颈项上,让他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宁柯可以感觉靳忘知的胸腔随着说话声振动,吐字带出的呼吸沉甸甸地从上头压下来,落在自己的耳畔与肩膀。
宁柯自诩是能享受就享受,不能享受也要创造条件享受的人。
他干脆大大方方往靳忘知肩膀上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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