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迎面而来的旅人,有人问他们前路还有多远。
祁凌大笑着说:“还有半小时!加油!”
狄初追上去:“你他妈别乱说!还有三小时!”
路人被他们搞得一脸懵逼,狄初又突然回头说:“您还是自己往上走吧,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少年呼啦啦带起的一阵欢声笑语,跑起来脚下生风。休息的路人一个劲儿说他们年轻人体力真好,实际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只是想疯一把,只是想将身体里所有的精力用掉。
“初!你看!野生鹿!”
祁凌惊奇地指着山下草甸那边。
此时两人已离山脚不远,大概再走十几分钟就能回到起点。
狄初不太想理这个智障:“请你换个形容词。”
“那……好大一条?”
“滚吧你!”
两人嘻嘻哈哈地回到山脚,成片的野生鹿群在草甸上觅食。祁棒槌拿着吃剩下的饼干靠过去:“来,吃!兄弟!”
狄初站在一边大喊:“快回来!傻逼!别乱喂东西。”
“初初你也过来啊!看鹿!”
“你他妈回去看动物世界吧!”狄初真想把祁凌装了五百斤水的脑子给他开瓢控控水。
“那不一样……我操——?!”祁凌一句话还没说完,声调直线拔高。
狄初回头一看,祁凌已在草地上撒丫子狂奔,后面一只鹿穷追不舍。
“操!它追我干什么啊!初!它在追我啊——!”
狄初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这他妈什么傻逼才干得出来的事:“蠢货,把饼干扔了!”
直到最后两人有惊无险地坐上观光车,祁凌还在一个劲儿地回味:“操,太他妈刺激了,有生之年啊。”
“是啊,有生之年在学校叱咤风云的凌哥,终于跨越物种与鹿来了场旷世之恋的追逐战。”
祁凌被怼地说不出话来,只好伸手抱住狄初,把这个人窝在怀里使劲揉。
他们回到丁多夏旅店时,下午六点半,很多一同去登山的旅人们也都回来了。
大厅的沙发上坐满了疲倦又兴奋的旅人,一共诉说着登山时的见闻、分享心得和照片。
祁凌与狄初回房间放好东西休息了会儿,今天实在太累,决定再住一晚。接着也到大厅加入聊天,准备吃晚饭。
人与人之间只要打开话匣子,一来二往便熟悉起来。
吃饭过程中,也在讲述彼此的经历和故事。
原来某对情侣是画家和摄影师;原来这里的义工姐姐正在读研,学业实在太紧,受不了便洒脱地跑出来做义工;原来有人裸辞开始旅行,只因不想忍受操蛋的工作;原来有人正在为拍短片搜集素材,跑了大半个国家,跑到这里。
原来每个人身上都有这么多故事。祁凌听地入迷,也为自己的歌曲改编搜集了不少灵感。
狄初更是如鱼得水,他最喜欢的便是旅行,然后将旅程中的人写成故事。
一群萍水相逢,素昧平生的人聊得热火朝天,吃完晚饭后还不尽兴,不知是谁一呼应:“走!我们到外边去看银河!继续聊!”
很快得到众人的响应:“好!”
于是他们又鱼贯而出,有人端着几杯热水,有人拿出零食,有人去村口的超市买来罐装饮料。十几号人相聚在露天坝子里,中间放了个取暖的火盆,围成一个圈,相依而坐。
有人提议:“我们来轮流讲故事怎么样?”
“没问题!”
祁凌碰碰狄初,火光印得他的俊脸镀上一层柔光:“想不想讲?”
“标配流程。”狄初笑着喝了口热水。
有个叔叔最先开口:“我这次来散心,其实是为了忘记我的妻子。她……刚走没多久。我承认,我对不起她!没给她最好的生活,我算什么男人!”
这一开头,便停不下来。
“我来说!我裸辞!就是受不了我的上司!潜规则算个什么东西!难道这世界就这么脏吗?”
“不,还有更肮脏的。”有人接应,“可善良的人都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我下海经商时一穷二白,后来壮着胆子借贷,欠了一屁股债。有一年差点都想自杀了,可我看到有人发关于神山的文章。我撑了下来,后来公司越来越好,我现在来神山还愿。”
“我高考那年失利,复读,再失利。所有人都告诉我,别考了,你不是读书的料!所有人都嘲笑我,连亲人都想掌管我以后的路,凭什么?我为我自己而活,不为别人!”
“我出来旅行吧,说的搞笑点,我是逃婚。凭什么要用嫁人生孩子来评断我的价值?我能养活自己,我能过得充实而有质量,凭什么要我不断相亲嫁个好男人?”
今夜火光微亮,天上银河闪耀,月色很好。
人总是这样,愿意在陌生人前说出隐藏在内心的真话。
一字一句听得人胆颤心惊,这世上,绝不止你一个人在面临困境,当你觉得穷途末路之时,也还有另一个人前途渺茫。
所以,你在怕什么?人生不就是这样,不会有一帆风顺,也不可能永远坎坷。
轮到祁凌和狄初的时候,有个姐姐突然问:“你们是一对?”
两人一愣,随即坦然地点头:“是。”
众人沉默下来,祁凌和狄初以为事情不妙,毕竟这里大多都是年长的人。
没想到姐姐叹了口气:“你们,也不容易啊。”
狄初怔住,忽地笑起来:“都不容易。”
这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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