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之觉得这场雨落得有些奇怪,又在他预料之中,因为好像不管在哪个世界,他的心情一旦有些变差,天气就会随之阴沉下来,就好像这些世界都受他的意识控制一样。
窗外的雨势渐渐大了起来,雨滴落到地面上又回弹出四分五裂的水花,在距离地面十厘米左右高的位置弥漫出一层雪白的水雾,那雨声似乎有着催眠的功效,苏锦之趴在地毯上,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而每一次睡觉做梦,苏锦之觉得他都不会梦到什么好事,让他有种他过去的记忆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去回忆的美好的错觉。
但这一次的梦不一样。
梦里的他还是在写东西,不过他写的却不是这些枯燥的数字和公式,而是一首首情诗。
他同样趴在一扇宽大的落地窗面前,窗外下着雨,但是屋子里却很温暖,他裹着厚重的毛毯趴在地面上,用电子笔在感应光板上抄录古籍中留下来的情诗,然后给一个人发送过去,那个人很快就给了他回复——
[亲爱的,这些情诗都是你写的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个搞科研的,怎么可能写得出这样的诗?]
[哦……]
这简单的一个字里仿佛蕴含了浓浓的哀怨,在控诉他不懂得浪漫一样,所以梦里的那个他很快又写了一个式子过去,那个式子非常简单,就是淮昼曾经给他写过的笛卡尔心形函数表达式。
[我能给你写的,大概就只有这个式子吧。]
[……]
[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因为我现在只想拥抱你。亲爱的苏,我什么时候可以来地球找你呢?]
[很快了,听说疫苗的研制已经到尾声了,等我注射研疫苗之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吉米……”
梦里的他好像还在继续写着什么,但是苏锦之听到有人在喊他,那叫喊声让他的梦变得断断续续,无法继续连续下去。
苏锦之眨了眨眼睛,对上了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那眼睛周围还有着一些深深浅浅的皱纹,显示着主人的年纪已然不再年轻。
“吉米?”
巴特又喊了他一声,然苏锦之彻底回神,也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昏沉的厉害。
“爸爸?”苏锦之撑着床榻想要起身,眼睛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他已经被送回自己的卧室了,他正躺在床上,额头上压着一条厚厚凉凉的冰帕子。
“别起来,你发烧了。”巴特压着他让他重新躺回去,不让他起来,“都怪爸爸不好,没有发现你在地毯上睡着了,所以你着凉了。”巴特微微皱着眉,手碰着他的脸,情真意切地道歉,就好像他是个真正爱护儿子的父亲,正为了自己一时的疏忽而感到愧疚。
但如果他真的有一点关心他这个儿子,巴特就不会让他一直躺在那里睡觉,一直睡到着凉了都没发现。
然而巴特虽然不是个好父亲,可他在努力扮演一个好父亲,苏锦之也不能落后,马上摆出一副贴心小儿子的模样,安慰着巴特:“没事的,爸爸,我一点也不难受……”
话虽然是这样说着,但苏锦之还是故意憋红了眼眶,装得可怜又惨兮兮的。
“爸爸的吉米真懂事。”巴特拿走了他头上的冰帕子,给他换了块新的,“不过还是得请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吉米要乖,好吗?”
苏锦之非常乖巧地点点头。
巴特见他确实很乖,就转身对他身后的属下使了个眼色,过了几秒,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就跟在巴特属下后面进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块冰帕子压到他头上之后确实凉爽了许多,也让他神志清醒了不少,但是思维一旦变得清晰起来,苏锦之就能感知到身体上的各种不适了。
在人类的各种小病之中,发烧属于比较折磨人的一种,苏锦之发烧过不少次了,差不多算是习惯了这种高热带来的不适,但这一次,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小腹有些痛?
没听说过发烧还会伴随小腹痛的,要不是巴特在这里,苏锦之都想撩开被子看看他的肚子怎么了。
所以那个白大褂医生进来的时候,苏锦之头也没抬,神色恹恹地垂着眼帘,最后还是巴特先开了口:“吉米,机医生来了。”
鸡医生?
这医生的名字可真时髦啊。
苏锦之一听这医生的姓氏马上就来劲了,马上抬头朝这名鸡医生看过去。
鸡医生没有带着口罩,是个亚裔清俊的一张脸露在外面,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到脑后,衬衫上的扣子扣到最后一粒,显得十分冷漠禁欲。他的身高大概一米八几的样子,站在纯种西方人巴特的身边也不显矮,五官英俊,神色清冷,但这些都不是吸引苏锦之一直盯着他的理由。
苏锦之一直盯着他看,是因为他觉得,一号如果披上了人皮,不说真人皮,就是仿生人的类人皮肤,大概就长这个样子,而他朝他看过来的冷漠目光,更是让人觉得他和一号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吉米,这是机医生,他是来给你治病的。”巴特说着,又抬手捋了一把苏锦之脑袋,让属下给那个医生抬了把椅子过来放在床边,“爸爸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可以叫爸爸。”
苏锦之眼睛瞟瞟巴特,又瞄瞄这个鸡医生,然后更加乖巧地点了点头。
鸡医生坐下后,就掏出了个小白本子和笔,做好记笔记的架势,等巴特出去后,不等他开口,苏锦之就先问话了:“鸡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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