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告诉他,青年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左腿是不在身上的, 半只右臂碾扎性断离, 再植手术进行了整整十四个小时, 他们甚至做了截肢的准备,幸好手术成功了。
可即使是这样,青年的右手和左腿基本上也是废了, 右手神经损伤太过严重, 以后写字都很困难, 而左腿情况稍微好一些,但恢复最好的情况也就是能拄着拐杖走路,想要再像正常人那样生活是不可能的了。
苏长东抬起手盖住自己的眼睛,靠在病房外面的墙上。
十五年前, 他同样也是这样站在雪白的长廊上,牵着酥酥的手,把他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不让他看到父母被盖上白布,推入太平间。那个时候他还很坚强,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照顾好弟弟,保护好他。
但十五年后他再次站在这里时,苏长东却觉得自己再也没有抱住弟弟的勇气了。
因为他没能保护好他。
苏长东站在门口闭着眼睛,迟迟不敢推门进去,他不敢面对青年,更不知道当青年问起他,他的眼睛他的胳膊他的腿怎么了的时候,他要如何回答他。
哈哈,他还差点忘了,他的弟弟声带损伤,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说话。
苏长东望着淡蓝色房门,觉得人生真是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的弟弟才二十岁,正是美好的年纪,人生就几乎毁了一半。
“酥酥,哥哥回来了,你还醒着吗?”苏长东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门,看向床上的青年。
青年是醒着的,他睁着眼睛,那双曾经像是注有一池潭水的茶色眼睛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灵动,死板而呆滞,没有焦距地对着天花板。他听到动静,似乎想要转过头看看声音来源处,但是颈部颈托却拦下了他的动作,他又似乎想要说话,但那双干裂泌出血痕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于是他只能颤颤眼睫以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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