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赵叔瞪着眼睛问。
我关心公司员工前来慰问一下不行么?杜若飞这么想着,嘴上却含糊其辞地说:“我来找容继,是公司上的事。”
“公司的事也没得占用周末时间噻。”赵叔嘟囔着:“今天怕是不方便呦。”
“怎么了?”杜若飞问。
赵叔看了他一眼:“苻娃子要带他妈妈回病院。”
闻言,杜若飞愣了愣。
正巧苻容继从里屋走出来,他见到杜若飞时明显一怔:“杜总?”
“阿姨呢?”杜若飞问。
“在、在房间里。”苻容继有些发懵。
“你打算怎么带阿姨去病院?”杜若飞又问。
“坐出租。杜总你怎么知道我要带妈妈去病院……”苻容继困惑地问。
“赵叔刚和我说的。”杜若飞抬手晃了一下车钥匙:“出租不方便,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这样多不好意思。”苻容继连忙说。
“人家一番好意,苻娃子你拒绝什么噻!”赵叔开口说:“多个人也好,没得事我先回去啰。”
“赵叔再见。”苻容继礼貌告别,回眸见杜若飞往房里踏进了一步。
屋里没开灯,于是所有光线都无声地湮没收敛起来,影影绰绰之中,有人坐在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戏词——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
“可怜我平地里遭此困顿,遭此困顿,我的儿啊!”
“妈,我在呢,我在这儿。”苻容继慌忙奔到屋内,半跪下来握住苻家妈妈的手。
苻家妈妈收了声,定定地看着苻容继,仿佛不认得他一般。
“妈,该走了。”苻容继柔声相劝。
“啊,走吧,走吧。”苻家妈妈喃喃,任凭苻容继将她搀扶起来。
“那麻烦您了。”苻容继对着杜若飞说。
杜若飞冲苻容继笑了笑:“一点也不麻烦。”
苻容继带苻家妈妈去的是某二甲医院精神科的开放病房,这里的所有一切仿佛都是雪白的,连日光灯都白得刺眼。隐隐约约有人在啜泣,一声接着一声缥缈杳然,之后又有人在唱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歌声停停顿顿。
挂号,签字,缴费……无论哪个流程,苻容继都轻车熟路,到了心理咨询的环节,还见到了相识的故人。
“刘医生好。”苻容继向着值班医生打招呼。
“哦,是小苻啊。”刘医生和蔼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等候的杜若飞:“看来你心理上已经没有什么障碍和负担了。”
苻容继明白他误会了,连忙解释:“不,他只是我的上司。”
“你上司为什么陪你来这?”刘医生疑惑道。
“他……他是个好人。”苻容继迟疑着说。
刘医生又笑了一下,不再深究,开始询问苻家妈妈的近况。
杜若飞百无聊赖地在手机上看着股票,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发了好人卡:(
再之后的分配病房、药物注射、初步陪护也都顺利无比,但是忙忙碌碌下来,等所有一切都妥善安排完毕,已是日渐西斜。
回程的路上,苻容继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半阖着眼掩了眸中的一丝疲倦,微长的睫毛轻颤,杜若飞就忍不住多瞥了他两眼。
“阿姨她,”杜若飞犹豫着开口说:“今天唱的戏是中春秋亭避雨那一折,虽说情节跌宕波折,但是结局却是喜剧……”
苻容继听出杜若飞是在安慰自己,便笑了笑:“杜总,你知道有本书叫做《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吗?”
杜若飞点头:“略有耳闻。”
“我妈妈她不是睡着了,只是叫不醒而已。”苻容继说。
杜若飞余光流转在苻容继脸庞上,突然百感交集,他并不傲慢到自诩有能力介入到他的生活里,但是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耶稣安拉啊,给他个机会吧!
也许是因为玉帝菩萨耶稣安拉正巧凑在一起打麻将,他们友好和谐地一商量,给小杜总降下了一丝丝的神迹。
两人方到苻容继家,发现久年失修的水管爆了,整个屋子都是水,房间潮湿不堪,一片狼藉。
苻容继满脸无奈,欲哭无泪地去收拾东西。
杜若飞不动声色地确认了湿漉漉的卧室无法住人后,心花怒放。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咳,你要不先住我家吧。”杜若飞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意有所图。
“不用麻烦您,我可以去青年旅社挤一挤。”苻容继说。
你倒是麻烦我一下啊!
苻容继的疏离和独立让杜若飞想作西子捧心状,哀哀戚戚地叹一声,妾有情郎无意一腔诗意喂了狗。
但,杜若飞是何许人也!他才不会就这么放弃了。
“旅馆住着不方便还要多一笔花销。我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你不必拘束,现在整理下东西跟我走,我去车上等你。”杜若飞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迅速说完,转身就走出了门,并不给苻容继任何回寰和拒绝的余地。
蓄精锐,乘懈沮!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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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容继拖着行李,站在杜若飞的高档公寓门前时,仍然是惴惴不安的模样。
杜若飞刚打开门,一只黄色的毛球就窜了出来:“汪!”
“阿黄,”杜若飞蹲下身子摸摸小黄狗:“小白呢?”
“汪!”
阿黄又冲回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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