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在皇城根底下长大的,用不着按照地府导航的提示绕那些远路。穆亭澈灵巧地钻进旧胡同,单手撑着墙翻到街上,少年的身体轻快而敏捷,叫他恍惚间回到了大学时和同学偷偷翘课出来去网吧的那些日子。
从燕影到燕影,就像一个逃不开的轮回——飞奔向艺考考场的少年忽然生出了几分奇妙的宿命感,老成地轻叹了口气。
大学是他人生里最轻松美好的一段时光,上课,练习,偶尔跟着舍友一起翻墙出去找个网吧吃泡面。即使到了多年之后,那段日子也依然是他最珍贵的回忆。
当然——如果真要仔细追究起来,在发现只要他一翘课老师就点名之后,在大学的第二个月,翻墙的经历其实就已经被舍友们冷酷地变成他珍贵的回忆了。
要跑的路程并不远,燕影和他的住处恰好在在南锣鼓巷的两头,只要顺利地找到一条通畅的路程,他就还有避免迟到的宝贵机会。
帝都这些年发展的越来越快,这里的地段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寸土寸金。一幢坐落在南锣鼓巷边上的别墅,虽然算不上有多大,价值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穆影帝不敢多去揣测的。只要有这么一幢房子,后半辈子的生活大抵都不用再怎么发愁了。
只可惜他也确确实实就只有这么一幢房子——抽屉里的钱都是冥币,冰箱里的吃的都是贡品,以至于好不容易重活一次的穆影帝除了有个睡觉落脚的地方之外,居然已经沦落到了连三餐都没有着落的地步。
在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抱着金山的穷光蛋的时候,穆亭澈其实是一度想过把房子卖了换点饭钱的。可惜那个不稳定的试用期系统还不一定随机到什么地方,叫他连搬家具出去卖的念头都不得不彻底打消,只能老老实实地盘算起了赚钱的路子。
一路上穿插得很顺利。强迫自己忽略掉沿街煎豆腐炸酥饼摊煎饼果子的香气,穆亭澈用了十分钟一气呵成地杀到了考场外,喘着粗气地交出了准考证身份证。
“还有人吗?要是没人的话,下一组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才沿着楼梯冲到考场所在的楼层,就听见了个熟悉的声音。穆亭澈堪堪压着他的话尾转过了楼梯角,一眼认出了面前的人,提了一路的心就忽然放了下来:“沙老师——请等一下!”
表演系毕业的学生未必都是去当演员的,留校任教的也不在少数。这人叫沙宝天,正好是穆景大学四年的舍友,心眼好脾气面,泪点低得超凡脱俗,稍微看个感人点儿的故事就能跟着眼红。在燕影一应特立独行脾气奇葩的老师里,绝对是最容易心软的一个。
靠卖惨坑着对方替自己买了四年的包子,穆影帝再用起这一招简直炉火纯青,全然生不出半点的心理负担。
一嗓子叫住了马上就要念名单的沙宝天,相貌精致的少年扶着双膝勉强站定,气喘吁吁地抬起头,眼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红了一圈:“老师对不起——我家的车在二环上堵了两个小时,我是一路跑过来的……”
“穆亭澈吗?你是上一组最后一个,我还当你不来了呢——没事没事,我替你去和老师们说,这种情况应该是可以通融的。”
不出意料的,一看到他发红的眼眶,沙宝天就连忙点了点头。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小家伙,忍不住安慰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丝毫没有怀疑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姓氏:“你先整理一下仪表,我去跟里面说一下,一会儿出来叫你……”
他向来热心肠,又本来就不愿为难这些辛苦了不知道多久的艺考生,温声安慰了一句,就转身快步进了考场。
穆亭澈这才松了口气,脱下羽绒服放在椅子上。才对着消防栓上的镜子理了理衣领,守在外面准备面试的几个考生就关切地凑了上来。
“哥们,真有你的——真从二环跑过来的啊?”
一个身高马大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好奇地压低声音,又友好地递给了他一瓶矿泉水:“喝吧,没开封的——燕影一人发了一瓶,你来得太晚了,就没能赶上。”
“多谢。”
总算稍稍喘匀了气,穆亭澈活动着隐隐作痛的两条腿,笑着道了句谢。拧开瓶盖喝了几口,边上就又怯怯地递上来了一张纸巾:“同学,擦擦汗吧……先喘喘气再进去,听说燕影的老师都很好,不会为难你的。”
猝不及防地体会到了友善度满格的待遇,穆影帝尽力叫自己放下了由于太过顺遂油然而生的警惕心理。小口小口地把水咽下去,确保了不可能再呛到,才又浅笑着朝给自己递纸的长发女生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都是在等着面试的吗?马上就该到午休了,我还耽误了你们的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
已经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十来年,他早已十分熟练最温柔得体的笑容。学生们资历却都还浅,看着那张精致的面孔上讨人喜欢的柔和笑意,亲近就止都止不住地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耽误什么,本来你也是上一组最后一个——再说了,我们是上午最后一组,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老师都不一定有耐心看。多了你一个,还能稍微多点儿分量。”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边上的短发女生就打断了他的话,爽朗地朝他伸出手:“容艺,复读生,去年文化课差了几分。门口的傻大个叫吴枫,这个小妹妹叫林雅。既然天意要你迟到跟我们组凑一块儿,你不如就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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