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化作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礼貌而又温和地向那些警察鞠躬道歉,而他们原来也没有过多的不耐烦,见小孩儿平安回来,也就放了心,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这里。
待他们逐渐走了以后,她仍是维持着嘴角的微笑,冲斳嬗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斳嬗摇摆不定,犹犹豫豫地看了眼靳屿,随后朝女人走了过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过后,一个手印留在了斳嬗的一边脸上,她含着一泡泪水看着她的妈妈。
“我找了你这么长时间,都把警察叫来了,你却跑到了那人家里?”她似乎是有些魔怔了,双手搭在斳嬗的肩上,用力地摇着,“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妈’?你出生是我用来耀武扬威的,用来恶心杨心桦的,而不是站在跟我敌对的阵营上!你懂么?!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啊!”
傅妍的精神病近一年又严重了不少。他走过去,将斳嬗拉了出来,护在他的身后,提醒她:“这是你女儿。”
她的声音愈发尖刺:“就因为是我的女儿,我爱怎么着怎么着,跟你没关系!”
躲在他身后的斳嬗立马哭了起来。
听到女儿的哭声,傅妍的神志略微清明了些,幽幽地转过身去。急匆匆赶来的护士和保镖脸上写满了焦灼,趁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悄悄往她的手臂上打了一支镇定剂,待她昏迷后,将她带进了后车座。
车子渐行渐远,留下的尾气也开始消弭。
“哥哥,你先回家吧。”斳嬗声音很轻,夹杂着几分哭腔。
靳屿没有回答,而是拉住她的手走了过去。
走至客厅,一只黄猫立刻迈着小短腿出来迎接,然而它走得很慢,大概是身上都是一圈脂肪,像只毛茸茸的球那样,胖得走不动了。
好不容易蜗牛似的走到了靳屿跟前,就被他一脚踢开。他脚上的力度用得很轻,但这只猫太胖了,或者说是在“碰瓷”,往光滑的地板上翻了个身,翻着肚皮,垂着四只爪子,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似乎在求安慰。
斳嬗愤愤不平地看了她哥哥一眼,将它从地上抱了起来,过程有些吃力。
张姨率先迎了过来,她见到靳屿回来高兴极了,和颜悦色地唤了他一声“少爷”,然后就上了楼,应该是去整理靳屿的房间。她的父亲在民国时就开始当起靳家的管家,大概是自小受到她父亲的耳濡目染,这一声声“少爷”、“老爷”跟“夫人”,她到现在也改不了口。
出来的时候,她的面色惴惴,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开口。
靳屿自然察觉到了,他并没有问,而是绕过她,上了楼,开门之前还听到张姨开口制止他:“少爷,你先别进......”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房间很暗,只开了两盏床头柜上的台灯,一个少年坐在床上,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他的手上拿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正在专注地擦头发。毛巾很长很大,他的动作一起一伏,时不时露出细长的脖颈与白皙的后背。大概是因为房间的空调开得有些冷,他的腿上盖了条薄毯,却遮挡不住脚踝。他的脚踝很细很白,脚丫不安分地晃晃悠悠,在灯光的衬托下跟块嫩豆腐似的。
这时,他似乎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动静,转过了头。他的脸比他身体更好看,两颊还有点红红的。他定神看着门口的人,眼睛登时睁得圆圆的,跟斳嬗现在手里抱的那只猫那样。
第三章
“操,你、你来这里干嘛?”他先是中气十足地说了句脏话,后面一句话磕磕绊绊地说出来又显得底气不足。话刚说完,他还悻悻地打了个喷嚏。
靳屿的视线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地逡巡,但他的目光太平静,看不出任何一丝戏谑,良久开口:“这是我房间。”
方鹿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揣测这句话的正确性。
靳屿转过头看向杵在门外的张姨,后者这才有功夫解释起来。
原来靳家与方家是三代世交,方鹿鸣从小就经常来这里串门,只不过当时杨心桦跟靳成山正在闹离婚,她未雨绸缪,早早带着靳屿搬离靳宅,开始找律师谈判二人的财产分割与领养权,导致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交集。
解释过后,靳屿也明了了方鹿鸣这会儿又在跟他的父母闹脾气,所以打算在靳宅住上几天,而靳屿也就过年时候会回来一趟,两人就这么刚巧错过了。
“房间这么多,再安排一个吧。”靳屿撂下这句后,就径直朝方鹿鸣走了过去,留下一脸愣怔的张姨。
方鹿鸣只觉得他面前落下了很大一片阴影,挡住了从床头传来的光线。
靳屿皱眉看着他在床上留下的水渍,开口:“两个选择。”
他那头黄色的头发被毛巾遮挡,唯独一张脸露出来,看上去才正常一些,像是意料到靳屿的回答那样,说:“那你走吧,这床已经被我睡过好几天了......”
“你走,或者滚,”方鹿鸣恶作剧似的话语登时被他打断,“随意。”
前者怒目圆睁,光着脚丫自床上站了起来,与此同时身上盖着的被子松松垮垮地滑了下来,露出白得晃眼的身体。下一瞬他觉得有些赧然,想拿起薄被遮挡一下,但是又想到他们两人都是男人,他身上有的他也有,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又像拿了烫手山芋般将被子丢开。
“你他妈凭什么这么赶人?我都在这房间睡了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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