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以诺刚才没看到围裙的花色,这会儿就有点蒙。淡蓝色底儿上是粉色的小碎花,还有一圈双层的荷叶边。
严冬棋顺着他的视线往围裙上看,笑了笑:“这是我妈买的,超市买一送一,给我了一条,另一条是粉红色的y,我觉得以我的道行根本压不住。”
韩以诺听完笑了起来。
“能看到你有模有样的笑两下真感动,”严冬棋卸了围裙,过来揉了揉他潮湿的头发,朝他手里塞了一双筷子,“走,吃饭,刚才看你没出来,就顺便又凉拌了一个皮蛋,你少吃点,里边儿有铅。”
韩以诺洗完碗出来看了看表,差不多七点半,严冬棋正坐在电视机跟前等着看天气预报,见他出来就招了招手:“过来坐。”
“这是这么个事啊,”严冬棋看他坐下,斟酌了一下慢慢开口,“我得给你把情况说明说明。”
严冬棋明显看得出韩以诺整个身体紧绷了起来。
“第一,家里的东西不用我说,你随便用就是了,从今天起,这儿就是你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房子里的东西,书架上的书还有电脑,都拿去用。那个电脑基本上是新的,我没怎么用过,顶多就是上个qq扫个雷,配置还行,你要打游戏查资料都随你。”
韩以诺本来低着头,这会儿突然抬头看过来,表情很复杂。
“这表情是怎么了,准备抱着我的腿哭吗?”严冬棋笑了笑,侧身在他手上拍了拍,结果被韩以诺反手抓住。
他也没在意,把桌上一张银行卡推到他面前,韩以诺认得,今天下午新办的。
“第二,这个是给你的,我每个月一号都去银行转账,顺手给你打六百块钱,多少就这些,你就一高中生也不想给你拿太多。不够花就省着点,多了就攒着。”
他看到韩以诺的表情,“啧”了一声:“你可别瞎想,这里面的钱不是准备打发你走人的。你现在也十六七一高中生了,有些自己想买的东西很正常,这是你每个月的零花钱,买个杂志零食,给喜欢的小姑娘买个发卡手链什么的应该差不多了。”
严冬棋说完,抽出手把韩以诺的脸往另一边推了推:“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刚吃完晚饭我可舍不得吐。”
“第三,估计是你最关心,我之前托人把你的档案带到严芷的高中,现在基本办妥了。高一二班,她在一班,你俩在学校也有个照应,这开学也才一两个礼拜,你去肯定跟的上。手续还没办全,还得等几天。估计你过一周就能去了,这几天在家里倒倒生物钟,别上课去打瞌睡。”
严冬棋说完话,看了一眼电视,刚好到了天气预报的结尾,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边往卧室走:“今天累死了,你也早点休息,我回房了。”
他想了想又重新停下,回头看着韩以诺,发现少年正抓着银行卡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忘说了,”严冬棋清了个嗓子,韩以诺抬头看他,眼睛湿漉漉的,“咱俩打个商量,你能不能别老是觉得给你买个东西,花点钱,做个饭什么就要死要活的行吗?我这可是属于前期投资,等你上班之后还要回报我的。”
严冬棋又琢磨了一下:“不然吧,你要是觉得罪孽深重,不干点什么就活不成了的话,你就拿个小本本记账吧,以后等你挣钱之后,带利息,一毛钱不能少的孝敬给我。”
然后他再没看韩以诺的表情,转身回了房间。
严冬棋兜里其实还揣着一张银行卡,是当初韩佳给他的,里面有两万来块钱,是从最后一次借到的钱里没再治病省出来的。
韩佳的意思是,要是他哪天觉得韩以诺烦了,想一脚踹了,就把这个给韩以诺。要是他还愿意收留,这就是她提供的唯一一点资助金,或者是报酬之类的玩意儿。
严冬棋自然是不要这钱,可要是现在把这个给了韩以诺,说是他姐姐给的,就看他这敏感的样子,肯定得以为是自己要赶他滚。他想想就觉得头疼,于是把卡搁进床头柜里,洗洗睡了。
韩以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电视里晚间新闻开始的声音有点大,他才像突然惊醒了似的猛的站了起来。
他绕过茶几过去关了电视,去浴室刷了个牙,然后回屋躺在床上。
被单发出一点点崭新的纤维的味道,但是很温馨。韩以诺躺在床上,侧身盯着书桌前巨大的飘窗透过窗帘传来的微光,困得要死但是却睡不着。
就像是做梦一样。
这一整天对他来说太美好,也太不真实,他害怕的不敢闭上眼。
他怕一觉醒来,眼前又是一成不变的医院惨白的墙壁,鼻尖又是永不消散的消毒水的气息,就像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终结的噩梦。
姐姐的心率测定仪传来规律的滴滴声,让他觉得窒息。
而现在,在隔壁沉睡的男人,就像是他这连续六年噩梦里的一束光。
温柔的,温暖的,温和的。
他现在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姐姐这辈子会选择爱,并且只爱这一个男人了。
韩以诺翻身起来,从床头柜摸到手机,借着屏幕的光一个字一个字笨拙的摁着,在“你碎了吗”,“你水了吗”和“你谁了吗”之后,终于编辑好一条简洁的短信,发给隔壁也许已经睡着了的男人。
“哥,你睡了吗?”
回复很迅速,韩以诺还没放下手机,就听到另一间卧室里传来严冬棋迷迷糊糊又不耐烦的暴喝:“韩以诺,你不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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