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官,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明楼也不留他:“好,现在是非常时期,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随时跟我通个气。”
“一定。”梁仲春说着,赶紧拎起拐杖往外走。
非礼勿视,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可是刚刚打开病房门,却撞到了迎面而来的谁。
——是明家长姐明镜。
明楼立刻站了起来:“大姐!”
明镜看看病床上绑着绷带的阿诚,又看看胡子拉碴的弟弟,眉头绞紧了。
“怎么,你还想让人瞒着不让我知道?”明镜瞪着明楼,“瞒得住吗,今天早上的新闻已经登得到处都是了,《新年酒会出现爆炸,新政府高官身亡》……你知道我有多怕那个人是你吗?”
“这不是没事了吗,我没跟您说,也是怕您担心。”
“没事?如果不是阿诚帮你挡了一枪,你还能这么安然无恙?”
她伸手抓住明楼:“走,你跟我去新政府办公厅,辞职函我帮你写,你现在就给我把这个官辞了。”
“大姐,您这是在让我为难啊。“
“为难?有什么好为难?我就不明白了,做这个官有这么重要吗,做得连命都要没了。”明镜声音里担忧多过愤怒,“父亲临终时,拉着我的手说,明楼就交给你了,你让他好好读书,长大成人。等他长大了,他若要经商,你便把家业交给他。他若要从文,就让他当个学者。他若什么也不要做,只想做个普通人,你就好好管教他,然后把这份家业守住了,不要让他成为纨绔子弟坐吃山空,也不要让他作奸犯科丢了性命。我对父亲说,答应您的,我一定做到。父亲这才阖上眼睛去了。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跟父亲交代。”
明镜说着,眼里有了泪意。她转过头去,不想让人看到。
那样的明镜让明楼动容,可是他依然无法答应明镜的要求。
“大姐……”他只是牵起了她的手,想要说几句让她宽慰的话,但是明镜却甩开了他的手。
“你喜欢阿猫也好,阿狗也好,这个阿诚也好,姐姐都不管你,你现在就给我带着他出国去,滚去欧洲,滚去美国,滚去随便什么地方,就是不准待在这里。”
“好好好,大姐,我向您保证,等战争一结束,我就做回自己,当一个本本分分的商人,好好过日子。我答应您……”他的声音低下去,“……只要我还活着。”
明镜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用力过猛,就连她自己的身子也跟着一倾。
阿香赶紧上前扶住她:“大小姐……”
可是明镜不要她扶,只是满眼愤怒,盯着明楼。
“你必须活着。”她说,“你听到了吗?你必须活着。”
“是。”明楼低头应了一声。
“现在你给我回家去,”明镜说,“一天一夜不睡,你是想先把自己折磨死吗。回家去,洗澡,吃饭,好好睡一觉,然后你再来看他。你不用担心阿诚,我会把阿香留在这里照顾他。”
明楼点了点头,走到病床边。
“我们前路尚远,你不要逞强,好好养伤。”他对阿诚说。
用手温柔拨开阿诚汗湿的头发,他在阿诚的额上印下深深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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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阿诚在医院躺了整整一周。
阿香每天都来,带着换洗的衣服,还有各种各样精心制作的点心和汤水。
“你不要再给我做吃的了,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他对阿香说。
“这可不行。”阿香坚持,“医院那些东西哪里有营养,阿诚先生你伤还没有好,必须好好食补。”
再食补下去,可不得了,阿诚想。前日梁仲春来看他,便说阿诚脸整整圆了一圈。
他假装随口问起李秘书和于曼丽的情况。
“李秘书啊,已经叫汪曼春一枪毙了。”梁仲春说。
“啊?怎么回事?”
“那小子,犯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妄想抵赖顽抗,非说他自己不是假意投诚,给于曼丽的也确实是一支空枪。那个于曼丽也是嘴硬,无论怎么拷打她,也不肯咬出李秘书,非说子弹是她自己带来的。”梁仲春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鬼才信她。她进门的时候明明被搜查了个底朝天,别说子弹,连个金属壳儿也带不进来。”
当然了,阿诚想,带进去子弹的不是她,是你!
“你还不知道吧,”然后梁仲春压低了声音凑过来,“原来那个李秘书竟然是于曼丽的情郎。”
“什么?”
“他们不是还有一个装汽车炸弹的同党没有抓住吗,李秘书说他确实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于曼丽也不肯说,所以汪曼春就搜索了全城旅馆,终于找到了一个旅馆老板,认出了于曼丽的照片。也是,长得这么漂亮,不想注意也难。旅馆老板说,就在刺杀前夜,于曼丽曾经和一个压低礼帽看不清长相的男人来这里投宿。你猜那个男人是谁?不是别人,正是李秘书。汪曼春查了房间,虽然别的东西都清得干干净净痕迹全无,但是却百密一疏,忘了清烟缸。烟缸里还留着香烟蒂,一个就是那个于曼丽抽的华堂牌,还有一个就是李秘书常抽的白金龙。他们两个倒好,来刺杀明长官的前夜,居然还在旅馆温存了一番。”梁仲春摇了摇头,“铁证如山,李秘书却还不肯认,非说自己对南田和汪芙蕖一片忠心。不说还好,一说那个汪曼春就疯了,还没等南田发话,掏出枪来就在于曼丽面前把李秘书毙了。李秘书一死,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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