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人皱了皱眉,冲刘老汉行佛礼,轻声道:“我已知道了,原佛祖保佑您。”
次日天光放亮,去地里面干活的弄人们发现,村口跪着一个人,鼻青脸肿,冻得神志不清,正是那名恶霸,可把乡亲们吓坏了,只不过听说那恶霸被救回去之后就失了智,变成了个废人,也算大快人心。
一个披着黑色夜行袍的僧人从灵隐寺后门进来,有小和尚接过他手中的衣袍,尊敬道:“主持您回来了。”
方锦点头:“恩。”
小僧人一路跟随,走到房内递上热茶:“那恶霸可是除了?”
方锦一抬眼:“那是自然。”
小僧人赶紧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佛祖,主持您才是百姓的救星。”
方锦摆了摆手:“我还有事要忙,你先下去吧。”
小僧人告退。
方锦一按床头的佛头,从地心打开两块石板,下面隐约有烛火闪动,他顺着石阶往密道中走去。
在密道内的石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艳红的衣裳,一头黑发浓密整齐,发丝上还插着漂亮的簪子,再看那人的面容,平静祥和,年龄还不到二十岁,倒是一个俊俏白净的少女。
方锦温柔的坐在阮红姬床边,轻轻的抚摸她冰冷的脸,只是他的手背上已经出现了粗糙的皱纹,但阮红姬的脸上依旧是年少模样。
“小姐,我今天又做了一件好事,我帮山下的百姓铲除了一个外来的恶霸,我都没想到自己的武功已经这么高了,竟然险些将他打死。要是当初我也能那么厉害,你就不会……”方锦说道这里,突然止住了话语,他觉得有些疲惫,这些事情在他心里念叨了十多年,他却一直走不出来,他反复不断的想,如果,是不是还有如果,当初要不是这样,阮红姬是不是还能活着。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阮丹对自己的女儿都能下此狠手,这让他猝不及防,让他无力阻止,当时的他太弱了,不能将敛血山庄那帮人都碾成碎末,他真恨自己不能将所有恶人都碾成碎末。
阮红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是尸体保存的很好,没有发胀没有腐化,一如当年初见的模样,看来阮丹对自己的女儿还是煞费苦心,是真的想让她变成一个听话的傀儡,这才用了最好的药材,可惜这一切都没有用了,阮丹失败了,阮红姬死了。
当年他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犹如天崩地裂,五脏尽碎,但是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这些人来咀嚼疼痛,已经麻木的习以为常了。
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妖修的,只知道这成为了他存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那就是阮红姬还有可能活过来。
但是他却迟迟没有动手。
“小姐,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若是将阮红姬的魂炼进雪狐的身体里,那便是彻底失去了阮红姬的身子,他再也看不到这个人,看不到她天真的笑容,看不到她头戴发簪的艳丽,慢慢的,他会忘记阮红姬的长相,身边只留下一只承载着阮红姬魂魄的雪狐。
可若是将雪狐的魂炼进阮红姬身体里,那还是他爱的那个人么,空有一副驱壳,没有了他们相处的记忆,没有了两人之间的爱情。
要是小姐也和那个泰迪一般就好了,哪怕还有一丝气在,便能活过来了,就算身体里有雪狐的魂儿又怎么样呢,在他看来,那牲畜的魂只是装纳人类脆弱魂魄的容器,只要人的魂魄养成了,便会夺回身体的,那个泰迪就很完美。
可惜阮红姬已经死去多年了,做不到了。
他得不到阮红姬尸体的时候,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不惜和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合作,但是现在真的得到了,他却发现自己无从下手,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不知道阮红姬想怎么选择。
他在阮红姬冰凉僵硬的唇上落下一吻,却发现自己眼眶中的泪水滴在阮红姬脸上,他赶紧小心翼翼的擦去自己的眼泪,担心活人的气息会损坏阮红姬的尸体。
一只黑鹰落在灵隐寺主持房间的窗口,黑鹰的腿上绑着一个小竹筒,方锦听到了声音,赶紧从暗室中走出,那黑鹰扑扇扑扇翅膀,落在了方锦手臂上。
拆开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方锦看后,将纸条死死攥在掌心之中,碾成了碎末。
“没有时间了。”他喃喃道。
灵隐寺的僧人们在暗室之中支起了一个大缸,缸内洒满各种数不清的草药,缸下支着柴火,方锦挥手将他们都赶出去,自己坐在阮红姬的床边,为她梳头。
“不管你变成什么,我都会一直爱你。”方锦心下一惊有了选择,他不舍的对着阮红姬的面容看了又看,这才终于将她抱起,轻轻的仿佛一缸的草药中。
笼子里面蜷缩的雪狐露出惊悚的面容,他浑身的白毛立了起来,戒备的望着方锦。
方锦对它倒是没什么感情,只是在将它取出来之时,一时不慎,让这畜生给咬了一口,在虎口处留下两个血印。
方锦看了看:“这就当你报仇了吧。”
说罢,他将雪狐也扔进了缸内。
雪狐剧烈睁着,这种满是浓郁草药味儿的环境让它恐惧,和它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安静的阮红姬,雪狐将水搅的四下翻腾,而阮红姬也在水波荡漾中缓缓的滑入缸底。
方锦一闭眼,缸下的火已经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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