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允许接听电话,看来跟拍导演接受了他的谈判要求,偷偷给他开了绿灯。
祁林抿着嘴,往地上一坐,两腿随意盘着,划开接听:“怎么了秒秒?我们这边,马上就结束了,我回去就能直接进组。”
电话那头一顿,随即静寂一片。
“怎么不说话?”
无来由的恐慌爬进胸膛,祁林的手有点抖,他屏住呼吸,听对面施秒的呼吸声。
一长,一短,一重,一轻。
电流沙沙与细微风声混杂,嘈杂声波将情绪搅成乱麻。
“施秒,你说话!”
祁林吼道,手中汗液不知何时,已将机壳浸得湿滑。
“小林子”,施秒在那边长呼一口气,她也语调颤抖,仿佛用了天大的力气,才憋出几个字:“你冷静点……赵导那部戏,定下唐权真了。”
(2)
洞外寒风呼啸,耳边嗡响的声音更甚于前。凉意顺着裤管向上涌,祁林两腿间还有未干的湿液,被风吹得冷凝起来,团团覆上竖直的寒毛。
“施秒,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他的声音被风割开,如碎裂的瓷片,碰撞发出呛咳哀鸣。他坐不住,踉跄想起来,一动就眼前发黑,只能按住地面,半撑起身:“别和我开玩笑。”
施秒在那边停顿片刻,声音才混着电流的沙沙,模糊涌来:“小林子……别自欺欺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这个戏不上了没关系,洛导和张导最近也有好本子,酬劳肯定是赵导的好几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秒秒,你手里有多少唐权真的黑料?都放出来,一个不留。老子今天就把话撂这,不把他搞死……老子就不姓祁。”
祁林打断施秒的话,抖着音发狠,他一双眼血丝密布,被浆红的血水灌满,眼白都挤得看不清晰。
他一手抓着手机,另一手摸索找烟,摸来摸去却空空如也,无处安放的情绪像炸开的烟雾,澎湃挥洒在空气里。
施秒不说话了。
祁林察觉出不对,勉强抽回手,发麻的左手下意识往上抚,抓住额前的头发:“到底怎么了?”
施秒长长叹息:“刚认识时我就和你说,你这个脾气,再不改,早晚把你害惨。我也提醒过你,艺迷周刊有达腾集团罩着,一般人动不了,你怎么总往枪口上撞?”
祁林顿时想起上次的深夜飙车,想起撞到侧面玻璃上的遮光罩,想起穷追不舍的一黑一白,想起被吓跑的几个狗仔。
他几乎瞬间懂了:“他们添油加醋,爆了我什么料?”
施秒于心不忍,声音越来越轻:“我一会给你发微信,你自己也上网去看。你参加综艺这段时间,我已经想尽办法,减轻事情的发酵程度。这次回来,我派人去机场接你,你也可怜可怜妙姐,别再惹事了,成不成?”
“我惹了什么事?”,祁林半跪在地上,几根夹着手机的指头,被风拂得浮肿:“不说这个,这部戏的前期发布会,开没开?”
“今晚五点,洋海中心大礼堂。”
“邀请函,在微信上发给我。”
他没等施秒咆哮阻挠,就立即按了挂断。
施秒从来刀子嘴豆腐心,说不让他惹事,时间地点还是告诉了他。
前期发布会是赵导每部戏的先行军,一般在剧本架构和基本人选都定下后召开。发布会上会请数家媒体到场采访,还会邀许多政商界名流前来站台。国内没几个人有这样的本事,也就赵导这样,作品经典地位高,出身不凡还会站队的人,才能聚出这样的排场。
只要前期发布会没开,他就还有机会。
手机再一次嗡嗡作响,两张图片进了祁林的微信,施秒发来的图片五颜六色,字体又小,他把图片下载后放大,看到艺迷周刊的封面,左右两版连在一起,上面血红的大字排成一行,分外刺眼——“q姓小生深夜飙车,神情憔悴疑似吸毒。”
配图也有两张,一张是那辆几乎撞毁在石壁上,破破烂烂的保时捷,另一张是因把邱池压下,而主动扑进镜头的,祁林的脸。祁林近来一直睡不好,赶场赶到心力交瘁,出现在镜头中,也眼圈乌黑眼窝深陷,一圈胡茬没刮干净,狼狈邋遢得没眼看。
祁林抖着手去查网上消息,他自从跌进泥里,活粉数不知少了多少,很多时候都掀不出水花。而他最近那条微博置顶下,却一石激起千层浪,几方阵营吵得不可开交,粉丝、职黑和路人撕得腥风血雨。粉丝一味护着他,说艺迷周刊臭名昭著,断章取义不要脸,乱带节奏毁人前途。职黑说他最近的路透照眼都睁不开,剧烈消瘦不是吸毒还能是什么,中立路人说是真是假一查便知,急着站队只会打脸啪啪。
他又登上工作室微博,发现施秒几天前已发出律师函,函文里严厉指责艺迷周刊无端捏造事实,侵犯他人名誉,要求对方立即停止侵权行为。而艺迷周刊不反击也不回应,仿佛已把这页揭过,仍每天发着不痛不痒的消息。
艺迷周刊……要毁了他?
祁林半坐在地,两条手臂拢住头,把脑袋藏进怀里。
这样的消息,即使查出来是假,于他的名誉也是很大的损害,别提广告商敬而远之,圈里的众多制片人和导演,为了避嫌,也会躲开他这个隐藏雷区。
祁林哆哆嗦嗦翻出通讯录,选了赵导拨过去,足足拨了三次,那边才接起,祁林的牙齿咯吱相撞,声音都撞得破烂:“赵导,我没抽,我不沾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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