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音一头叩在地上,“谢阁主开恩,笃音遵命!”
温阑挥退他,“出去让衱袶进来。”
衱袶进来朝温阑行了礼,就目不斜视直挺挺站着,温阑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
觉得再等一百年这人也不会先于自己开口,温阑率先问出来,“你好像很不高兴啊。”
“衱袶不敢。”
“觉得委屈?”
“衱袶不敢。”
“除了这句你还会说其他的吗?”
衱袶没有回话。
外头传进来丫头的声音,说郦七小姐醒了。温阑站起来,缓缓走到衱袶身边,立在他身侧,“从六宿首领到妍儿的贴身护卫,这不是贬职,而是升迁,你可明白?”
“衱袶明白。”
“那就别给我摆出一副臭脸,你给谁看?”
衱袶唰地一声跪下去,起誓一般说道,“衱袶今日起自当以少阁主为尊,时刻保护少阁主安全,还请阁主放心!”
“很好。”温阑拍了拍他的肩膀,“与笃音相比,你让本座省心多了。”
郦清妍对自己已经发生翻天覆地改变的身份无知无觉,她正忍着疼,拥着厚厚的毯子缩在罗汉床上,皱眉看着规规矩矩跪在屋子中央的小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将军府的意外发展到后来简直混乱不堪,郦清妍又受了伤,没有太留意到这小子。现在回想,衱袶来时小暑早已收敛了通身的杀气,恢复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甚至还是未成年的软弱小厮,那柄长戟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样,不知被他收到了什么地方。
太可怕了,那个敢直呼郦清妍蠢女人,拿着大型武器杀人不眨眼武艺比单骏还高强的煞神,和此刻身材孱弱年岁不足嫩得能捏出水的少年完全不是一个人,可事实是这两者偏偏就是同一个人。
屋里的人都被郦清妍强行撵了出去,门关起来,不会有人听见两人说了什么。郦清妍定定看着埋着头大有跪到天荒地老势头的人,压着说话时因为疼痛而夹杂进去的抽气声,“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跪着的人一动不动,似乎不是很想说话。
郦清妍换了个问法,“你是谁?”
“小暑。”对方简短回答,声音依旧是干净的纯粹,柔嫩又好听,在郦清妍耳朵里却觉得里头多了些阴冷。
“另一个小暑呢?”见对方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自己,郦清妍又加了一句,“听棋真正的弟弟。”
“死了。”小暑的头没有再埋下去,就那么张着一双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大眼睛看着郦清妍。
“是你杀的?”
小暑轻轻笑了一声,“果真是蠢。”
郦清妍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旋即确定没有听错,这人也不是第一次说自己蠢了。
“敢这么问,不怕惹怒了我,我直接杀了你?”说这样的话时,小暑仍旧一脸单纯,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爆发出来的杀意。
郦清妍觉得手臂更疼了。“你要是想杀我,就不会以暴露为代价赶来救我,这样会不仅毁了刚得到不久的信任,还让你再无机会继续留在我身边。”郦清妍缓缓动了动受伤的胳膊,忍不住嘶了一声,觉得自己审问犯人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可是问话不得不继续,“所以你是谁的人?娘娘派来保护我的?”
小暑歪了歪头,像森林里的小鹿听到了不正常的动静一样,“不是。”
“那你是谁派来的?”郦清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别跪了,起来坐着说话。”
小暑真的就站了起来,撩袍在椅子上坐了,没怎么犹豫就把自己的主子给卖了,“宁王。”
“宁王殿下?”郦清妍很意外,她原本猜测的一个是温阑,一个是单骏,没想到居然会是宁王。“宁王殿下让你到我身边来做什么?”
“永安长公主很喜欢你,要让你做她嫂子,所以逼着王爷派了我来你身边,一是保护你,二是防止你被别的男人订了去。”继卖了主子后,又马不停蹄卖了主子的妹妹,小暑满嘴谎话,面不改色。
郦清妍皱眉,明显不信“永安认识我在你之后,时间上似乎对不上……”
小暑突然不耐烦了,“反正我就是来保护你的,你爱信不信,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郦清妍:“……”
真怀念原来那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好吧。”郦清妍扶额,“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听棋的弟弟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常年生病卧床,不见天日,村子里没几个人认识他,那女人又多年不曾回去,要冒充很容易。”干净的声音将生死之事如此不带感情地讲出来,让听的人有些不寒而栗。
“听棋是为了挣钱给她弟弟治病才没有回去的,怕耽误了工钱。”郦清妍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解释了这么一句。“你能不能别把这件事告诉听棋,她可能会很难过。”
小暑嗤了一声,不屑道,“妇人之仁。”
郦清妍额头青筋跳动的欢快,“你在宁王殿下面前也这么放肆无礼?”
“与你无关。”更不屑了。
郦清妍叹气,“我不需要人保护,你同宁王殿下说一声,把你叫回去吧。”
小暑的眼神简直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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