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您老人家的法眼?”晏迎眉陪笑道,眼角微瞥向尚坠,和晏夫人打了个眼色,“只是攸关这丫头的终身,也不能急在一时不是?”
晏夫人看了看尚坠,她虽然站在一侧沉默不语,然而神色间掩不住的三分冷漠已能说明一切,摇了摇头,轻叹口气,最后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
“行了,回头我会好好说她。”晏迎眉把话茬拦了下来。
“你说她?我还没好好说你呢。”晏夫人把茅头转向自己的儿,严肃道,“世非方传出要再娶,你便拣包袱跑了回来,外头那些闲话不知已得多离谱,你再这般不着不紧下去那妒妇之名便要背实了。”
“那就背呗。”晏迎眉不以为意。
晏夫人端起容色,厉声斥道,“你便不在乎,却不想你爹还有张老脸得在朝廷上搁着呢。”
看母亲当真动了气,晏迎眉也不敢再耍嘴皮子,好声安抚道,“你老人家也别恼坏了身子,明儿我便收拾收拾回去还不成么?”
尚坠在一旁看着母俩人你一句来我一句,一个虽骂犹宠,一个恃爱生娇,不由得想到自己,这许多年来始终寄人篱下,梳着两环乌发云鬓的脑袋轻轻垂了下去。
便在此时,忽然有丫头来报,说大门外有位姓刘的嫂儿找尚坠。
尚坠一愣,她几时认识什么姓刘的嫂儿?却还是匆匆告退,随那丫头一同出来,没走几步,让那丫头先去,自己孤身站在廊柱子的y-in影下,慢慢红了眼眶,虽下之大,却哪里有的家?茫茫将来,未知归宿何处。
刻漏随更箭,不知不觉荏苒日落,郁纡暮昏。
白世非独自在膳厅里用晚膳,举箸调羹之间,有些百无聊赖。
才吃得四五分饱,便已没了食兴,放下牙箸,接过小厮递来的温热白巾,抹了嘴拭净了手,方待起身,却见商雪娥走了进来。
他淡淡笑了笑,“雪姨用过膳没?”
商雪娥连忙请安,回道,“还不曾,这不,有事找公子商量来着。”话间神色有些忐忑。
从白世非出门回来之后,对于尚坠已许给丁善名一事便不曾提过只字,仿佛他并不知道似的,又仿佛他知道了,却没有放在心上,虽然他平日里对她的态度也与往常无异,惟是如此反而让商雪娥心里始终不太踏实。
“嗯?什么事?”白世非笑了笑。
“是——是样的。”面对着他仿佛微感兴趣的浅笑,商雪娥不知为何便觉得心里一突,有些诚惶诚恐,“老身的妹夫前不久得病,请郎中看了几回也不见好转,左邻右舍都说不如就让老身甥儿把婚事提前办了给冲冲喜,看能不能使他爹转危为安,后来翻黄历月里却没几个吉日,也不好和公子撞不是?幸而便在公子成亲之日的隔也还宜嫁娶,所以老身特地前来与公子先告个假,届时想去那边帮衬下。”
“这事和小坠谈过了么?”白世非漫不经心地问。
商雪娥忙道,“今儿午后媒婆子已上夫人娘家询过她的意思。”
微星乍闪的眸光向商雪娥瞥来,“她怎么说?”
“坠姑娘允了。”
虽然这答案已在意料之中,白世非唇边的笑意也还是一滞,从位子里站起,斯条慢理地整了整衣裳,向门口走去,经过商雪娥身边时拍拍的肩头,脸上挂着一抹不深不浅有些寒凉的笑。
“她便允了,我却没允,让邵印给妹夫找个好的大夫罢。
第八章 逼回借东风
白世非的那句“我却没允”,几乎没将商雪娥惊出一身冷汗。邵印当天便亲自带了大夫上门问诊,白世非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地,商雪娥也不敢贸然跑去和尚坠说退婚,婚事无限期地搁置了下来。
邵印请来的风水先生在府里府外堪舆了一番,说一年内第一楼都得禁女子出入,以免阵法之效被女色冲撞破损,白世非一一应诺,全按吩咐隆重行事,一时便有不少达官贵人竞相效仿。
却说这日清晨,晏迎眉回府,不过只她一人。白世非脸上一贯的笑容终于再也挂不住,那丫头说走便走,说允婚便允婚,她纵有天大脾气,他也已经由得她任xi-ng发作了这好些时日,怎地还没气够?他愈是纵容,她却愈发是不象话了,如今竟还象是不打算再回这府里似的,她心里便不愿再念他想他,他倒是奈她不何,但她总也不能够便连目中也无他这个人了吧?
最后还是按下气闷,撇开一己之私,与邓达园细细商讨起事宜来。不一会门房来报,说宫里来了人。两人闻言俱是一怔。
来人是刘娥的近身内侍,也算是相识。“太后吩咐小人私下来见公子,原是想和公子通通气。事情是这样的,晏大人在保康门街上有几处门面房专供客赁之用,大约月前晏大人把那几间房子都修葺翻新过了——”说到这里那内侍住了嘴,似在斟酌往下如何开口。
“大人便请直言无妨,可是敝岳丈差遣了都营里的兵士去帮忙修葺房屋?”
看他直切要旨,那内侍松了口气,“按说这辅臣偶尔役使兵卫在朝下也已是不明文的惯例,只是不曾想却被言官一本参到了太后处,铺陈他几处罪状,甚至怀疑晏大人使了法子避缴地基税。”
白世非心下已大致了然,“劳请大人回去代为禀告太后,便王子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何况敝岳丈只乃一介臣属,太后能屈尊纡贵想到知会小可一声,已是天大的恩赐,在此谨拜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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