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他带着沉沉的倦意开了口,“阿辞哥哥,我怕是不成了,我死以后,能把我埋在南疆吗?就埋在那片雪山之下,好不好。”
慕辞听燕承谈及后事,忍不住落下泪来,匆匆打断了他,“别说傻话,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
燕承浅浅一笑,把身子转过去,再无言语。
慕辞害怕燕承深夜发病,便安排了人一直陪在他床边,小心的守着,他待到深夜才回了自己寝殿,慕辞心中有事,一直敛着神思,无意间抬头一看,阿凉一直站在旁边,捧来个温着的热姜茶,他不能说话,便也没敢扰他,就一直默默地站在那里。
他心中一暖,抬手抚上阿凉的脸颊,放柔了声音,“这么晚了,还等着做什么。”阿凉露出个羞怯的笑,指了指手中的茶,想让慕辞饮些。
见慕辞没反对,阿凉便大着胆子倒了一杯,恭恭敬敬的递过去,慕辞握住阿凉的手,微一使力,把茶送入了阿凉口中。
温热的姜茶在口腔中短暂的流连,那股热气环绕着,顿时觉得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阿凉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可疑的红晕,紧张的连手都不知该哪处好。慕辞又给阿凉倒了一杯,看着他饮下,揉了揉阿凉柔软的发丝,说道,“去睡吧。”
二十三章
转瞬间,年关已过,天气逐渐开始回暖,大辽皇宫内栽种的树木抽出了新芽,随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致。
然而燕承的身体并未因天气的转暖而有丝毫好转,他整日昏睡着,清醒的时间少得可怜,慕辞派出寻找救命方子的暗卫也未能传回什么令人振奋的消息,便也只得暂且用各种名贵药材吊着x_i,ng命,苦苦捱着。
慕辞知道燕承近来身子不好,便也在这里住下好看顾着。寝殿内硕大的夜明珠驱散了满殿黑暗,燕承在午夜时分悠悠转醒,摸到慕辞的手掌。
“阿辞哥哥,怎么不点灯啊?我是不是又睡了好久。”燕承喃喃道。
慕辞一怔,紧紧盯着燕承那双漆黑如点墨般的眼睛,无声的哽咽着。
燕承一颗玲珑心思,他知晓自己身上的毒素扩散后,已是影响了他视物的能力,没哭也没闹,格外平静的接受了,只是变得愈加沉默起来,每天少有的一小段清醒的时间,总是求慕辞带他去院子里走走,慕辞怕他受了凉,不敢轻易允诺他,只好胡乱搪塞过去。
燕承问了慕辞几次后,见慕辞不应,他也便作罢了。整日躺在床榻上,大睁着没有焦距的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事还会自己念叨着些不成语句的话。
慕辞见他这般,整日忧心忡忡,便想和燕承说说话,可燕承总是反应的极慢,脸上带着一副茫然无措的神情。
这无解的剧毒化在燕承的每一寸肌理之中,无情的摧毁他身体中的脏器,慢慢剥夺着他的五感,只能默默等待着死亡带给他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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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淡淡的花香沿着窗缝在寝殿之中蔓延开,正是一片大好春光,慕辞甫一下了早朝,连朝袍也未脱下,便赶回了燕承的寝殿。
他接过侍从手中的药碗,坐到床边,仔细吹凉些送入燕承口中,燕承身子已是愈发消瘦,无力的倚在慕辞怀里,顺从的喝下那极苦涩的药汁。
直到一碗喝光,慕辞又小心的托着他的肩膀,把人安置在软枕之上。燕承轻喘着气,失去焦距的双眼微微阖着,弯曲变形的手指泛着不祥的苍白,疲惫的搭在身侧,整个人显得羸弱极了,没有一丝生气。
慕辞心疼的捋顺他失去光泽的鬓发,燕承的脸上一直笼着薄薄的一层细汗,慕辞知道这都是因为燕承体里剧毒肆虐,痛楚难以遏制。燕承个x_i,ng坚忍,从不言说自己身上的加诸的痛楚,可慕辞通过无数的细节都会触碰这残忍的事实。
床榻上羸弱的人发出几声低弱的咳嗽,一股细细的血流从他唇边流出,没在枕边。慕辞不忍再看,放下药碗,转身出了屋子。
燕承如今五感均失,不知慕辞是否仍在他身边,怕自己发病的惨况伤了阿辞哥哥的心,强自忍着痛,死死咬牙捱着。
一股股腥甜的血顶上喉咙,带出阵难忍的剧痛,心肺间痛楚连成一线,犹如有人捏着把尖刀沿着他的血脉肆意揉割,一口黑血终是溢出燕承惨白的唇角,体内的剧毒好似终于寻到了出口,燕承不能自控的抽搐起来,摔到床榻之下,发出一声巨响。
慕辞并未走远,只是呆在偏殿内,听见那声音,便匆匆赶过来,只见燕承躺在地上,惨白的脸庞上沾染着鲜血,变形的手指死死顶在心口,不住的抽搐着。
“快去叫太医!快去!”慕辞大吼着,他把燕承抱在怀里,冰凉的泪水落在怀中人的额头上,“承儿,阿辞哥哥在这里。”
燕承听不见丝毫声音,兀自陷在痛苦的深渊中,不断的沉沦着,他在慕辞怀中抽动了一会,便慢慢停了下来,嘴巴微微张开,不知想说些什么,慕辞忍着泪水,低下头来听,燕承一直重复着个音节,不停的叫着“哥哥。”慕辞露出苦涩的笑意,手抚上燕承的脸容。
老太医匆匆赶了过来,把脉之后无奈的摇头说道,“皇上,已是救不回了。”慕辞怀中的人渐渐吐出最后一口气息,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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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东河带着数个暗卫入了大辽境内,却苦于无法进到戒备森严的皇宫里,只好先在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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