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枳怕耽误事儿,照做了,他跑去取来药盒,却不递给黄煜斐,而是站在床沿盯着盒子一侧那几行小字研究。全是拼写奇怪的英文,但李枳能看懂个大概。
“镇静类”“副作用”“降低免疫力”……几个关键词跳进他眼里。
打开一看,一板十二片,只剩五个了。
“经常吃这种药?我不让你吃,”李枳把那盒洋药往床底下一扔,掐着腰数落,“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病就是发烧,一烧就这么急,还烧这么高吗,这玩意儿把你免疫力给祸害了。”
“捡回来,”黄煜斐沉着嗓子命令,“没有经常喝,但不吃的后果更可怕,你不知道。”
李枳跳上床,把他摁在怀里,大声道:“什么后果?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黄煜斐也抬高了音量,鼻子却还是哝哝的,“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才可怕!我怕我伤害到你。”
“你不会伤害我的,”李枳往下躺了躺,腿把人给圈住,眼睛望住他的眼睛,“且不说你爱我呢,就说一病号,床都不好下,还能把我吃了呀?”
“怕吓到你……”
“我胆儿那么小?还是你少了这药就会变异?”李枳笑了,亲了下他尚且s-hi润的眼角,“我看我哥现在就挺镇静的,只不过又变成哭唧唧模式了,真可爱。”
“我想平静,我不想做梦,”黄煜斐眯上眼,像在抑制什么,“那个药,是这个作用。”
“我也有这个作用,你抱我紧点,哥,”李枳浑身汗透了,他知道这被子里也是汗津津黏糊糊,但他还是想要黄煜斐抱他抱得更紧些,干脆把他按进身体里得了,“我……我可不想输给五个小药片。”
“发烧的时候脑子是坏的,张着嘴,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我知道就成,你说吧,想说啥就说啥,到时候等你清醒了,我给你复述一遍,”李枳揩掉那人一脸亮晶晶的汗,“只要别说初恋啊前任啊之类的讨厌事儿就成,我气量很小的。”
“哈哈,是吗,”黄煜斐竟也笑了,终于笑了,“想不起来他们了。”
“全忘啦?”
“是啊,遗忘是很厉害的东西。我差点把妈妈也忘记了,所以她就来梦里要我想起来。”
“……前几天还跟我提妈妈,你哪儿忘了呀,”李枳轻轻拍着他s-hi透的脊背,“妈妈最喜欢吃油糕,擅长弹钢琴,夏天早晨会带你去海边挖沙虫,捡小螃蟹,这不都是你跟我说的?哥你没忘,不会忘的。”
“我确实快要忘了,好像我以前没有犯过那些错误,是因为最近过得太快乐吗,”黄煜斐嘴角苦涩地抽动了一下,“妈妈当然是怪我的,来找我,哭着,她说她想要我死,去陪她。是我的错。”
“别胡说!不要你死!这也不是你妈说的话,你得陪我!”
“当时应该死掉的确实是我……我太不小心,害她着急,她不能着急的,”黄煜斐轻轻地笑了笑,“妈妈死得很早,之后我过得艰难,直到今天。这是相互报应的。”
李枳愣了愣,他看着黄煜斐又在那样笑,觉得很难过。这个曾经认真跟他说“不要强迫自己笑啊”的男人,自己才是假笑第一天才。他想,我该说什么呢,又能怎么做呢,他想不出答案,就凭着本能去亲吻他的脸颊,正如那人曾经安慰自己的那样。
却见黄煜斐似乎挺受用,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声音也不是刚才那种痛苦得马上要哭出来的感觉了。他说:“小橘真的很神奇,在梦里我周围全部都是水,大水,泡着我,但我能听见你的声音,然后梦里天空就亮起来了,”顿了顿,他又道,“想象不了如果听不见你在我身边讲话,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可能我一个人,烂成泥。”
“我就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要听我声音,我就说话给哥听。”
“你说过你爱我,”黄煜斐慢慢地,轻声道,“我感觉到了。可是,你知道吗,爱上我这样的人,有时候我会觉得,小橘很可怜。”
“什么混蛋话,这么好一人,我凭什么不爱?还什么‘你这样的人’,纯粹妄自菲薄。”
黄煜斐眼光一闪,随即黯淡:“小橘真正了解我吗?不是妄自菲薄哦,我做过许多坏事,对自己,对别人。”
“举个例子?”
“我试过自残,把阿姐吓半死,我非常开心。”
“说得好像我没试过,这没什么可愧疚的。看自己流血,我当时也特兴奋。”
“我也试过自杀,但失败了,很多次。然后被医生开一堆j-i,ng神类的药片回家。”
“多巧,我也试过两回,也失败了,我还不吃药,”李枳凑过去,亲他嘴唇,“反正现在你不想自杀了,我也不想。而且,哥,这些事儿可别跟我这个终极丧货比,说白了咱俩就是一种人。就算病,也病一块了。”
“是吗?那我完全自我中心,从不顾忌别人感受,我喜欢看别人痛苦,经常有人说我狼心狗肺,小橘也是这样吗?”
“不对,你不是这样的,哥,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以前没人拿真心待你,你也没有试图去找到什么依托,”李枳紧紧握住他的手,像要证明什么,“就像你不喜欢看我痛苦,这些事都是双方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越悲怆的时候,他就越嬉皮,我知道的,你以前过得可孤单了。”
黄煜斐若有所思:“孤单吗?也没错,以前在伊丽莎白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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