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他宗政良在这个时候抽身而退远离杀戮场,大约将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抉择。
“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周先生。”想了想,宗政良和对方四目相对,“你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这个嘛……只能说,既然桂家可以手眼通天,孙家,也未尝不可。”给了个好像什么也没明说,却又什么都说明了的答案,周冰颜挑了一下眉梢,重新戴上礼帽,站起身来,冲着三个人彬彬有礼,客客气气,鞠了个半躬,道了声“保重”,便转身迈步,头也不回,离开了车厢。
好一会儿,宗政良也好,那对母子也罢,都没有说一句话。他们眼看着周冰颜下了火车,眼看着那个瘦高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送站的人群之中,消失在逐渐沉下来的夜幕里,再也不见踪迹。
直到列车发出一长串鸣笛,轰隆隆的车轮转动声响起,宗政良才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他打开皮箱,伸手进去,摸了摸毛毯的轮廓,然后冲着另外两人点了点头。
“真的有……那个?”桂秀峰忍不住问。
“有。”宗政良无奈地笑笑,重新扣好皮箱,将之放在座椅内侧更隐蔽的角落,“这下,倒是不用担心吃穿用度了。”
对面的母子俩又是一阵安静,不知怎的,也带着无奈,带着感慨,带着波澜过后的疲惫的解脱,不约而同,轻声笑了出来。
“善有善报,宗政大哥,这是你应得的。”吴月绢低声开口,脸上,是已经太久太久,不曾见到过的安心舒缓的神色。
“我不敢说自己是‘善’的。”摇摇头,宗政良伸手过去,覆盖住了把胳膊搭在小桌上的桂秀峰的指尖,略作沉默,灼热的目光游走到少年脸上,“不过,就我目前‘所得’的来看,大约……倒是真的承蒙老天厚爱了啊……”
桂秀峰一阵脸红,却没有撤回指头,用另一只手搂住母亲的肩膀,他扭头看向车窗外,过了片刻,才回了一句:“老天厚爱了的,不只你一个。”
言语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宗政良听着,低垂下眼睛,继而微微扬起了嘴角。
前路漫漫,满是未知,但好在确定了的,是彼此。
这就再好不过,再踏实不过了。
列车的行驶速度提升了起来,窗外的景色也渐渐愈加模糊不清,亮度欠佳的车厢内,昏黄的灯光带着温暖的色泽铺在乘客们的身上脸上,最远处的地平线,暗红色的太阳仅仅残存着一丝孱弱的余光。反衬着终于在经受了磨难后被“老天厚爱”了的每个人心中那份微妙的,却也分外清晰的澄澈与敞亮。
番外——《春河》
清晨,慵懒的气息弥散在古运河两岸,早起的人家刚刚从屋顶升起炊烟,晚起的人家还是一片寂静,不见有任何嘈杂的响动。
一栋临河的房子,雕刻着质朴花纹的窗子被从里头推开了,窗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赤着膊,从胸前到背后,从手臂到颈侧,随处可见的疤痕显示着他曾经有过怎样不同寻常的过往。看着外头弥散的水雾,男人点了一支烟,缓缓抽了几口,许是觉得稍有几分清冷了,便回身抓过衬衫简单套上,继续不声不响,看着水面上荡漾的微波,桥头停泊着的货运小船,对面岸上白墙黑瓦红灯笼的茶楼,和天角一轮已经浅淡到几乎看不清边缘的月亮。
无锡古城的早上,安宁祥和到可以让x_i,ng子焦躁的大男人,都成了贪恋温柔乡的偎灶猫,舍不得轻易开启风风火火的一天忙碌。
而更重要的是,就在窗边的床上,还蜷缩着最令人贪恋的东西。
或者应该说,是人。
白净细瘦的少年背对着窗户,柔和的光线透进来时,那单薄的脊背就被映衬得更白了几分,细嫩到像是快要能揉出水来。
男人的烟,抽不下去了。
关上窗,熄灭了半支烟,走到桌边,端起半杯凉茶漱了漱口,继而重新回到床上,轻轻搂住还闭着眼的少年,嗅了嗅对方耳根若隐若现的淡香。
“……宗政良,你又一大早就开窗户……”怀里传来一阵睡意朦胧的“抱怨”,好像不喜欢被拥抱的小野猫一样动了动,象征x_i,ng地挣扎了两下,那个身体就又因为太喜欢那份体温的热度和怀抱的舒适而乖乖安静了下来。
“冷了?”男人低声问。
“不冷。”终于睁开眼,桂秀峰翻了个身,把脸贴在对方结实的胸口,“就是太潮了,水汽都进来了……怎么这么恐怖,s-hi乎乎的,眼看着就一团一团……飘进屋里来……”
“二少爷,因为这儿是江南啊,又是临河而居,水汽自然会进来。”感觉这孩子完全就像是没睡醒在说梦话,宗政良有几分恶作剧意味地将其小心压在身下,开始在周身缓缓摸索。
“嗯哼……别闹……”似乎还不想彻底清醒,桂秀峰又进行了几下意义不大的挣扎,而后,光溜溜的身子就不动了。
他喜欢被这样触摸。
带着茧子的手,压着皮肤慢慢游走时,就会带来微微刺痒的舒适感,好像可以把人叫醒,然后又让人沉沦一样。
宗政良深知这一点,于是,他的探索并没有终止的打算。
一寸一寸,从脸颊,到肩头,从胸口,到肋侧,跟着狡猾地绕过敏感区域,转向大腿外侧慢慢揉`捏,并最终感觉到有年轻的一根,硬梆梆站了起来,顶在他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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