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他胜券在握,等着邵识渝按捺不住,拨一通电话过来。
但邵识渝仿佛长了一颗榆木脑袋,在与人沟通上面天生就缺根弦儿。
就算阮恂变着花样的使劲儿拨弄,他也闷闷的守着老地方,一步也不敢前进。
阮恂不回复微信,他就只会一个劲儿的给他道早安,其他多余的一个字儿都没有。
中午十二点整。
阮恂把手机按亮,等着邵识渝今儿有没有什么新招数。
邵识渝并不擅长应对这样的情况。
他把所有尖锐的感情都收敛起来,放进一个密不透风的茶色玻璃瓶。
能轻易地接触到的是的他的冷淡和平和,而玻璃瓶里藏着的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愿意阮恂逼着他往前走,让他走一万步都行,他可以在阮恂敲门的时候,第一时间打开门,让阮恂走进来。
可是,阮恂现在不想。
他战战兢兢的在备忘录里打草稿,写了删,删了又写……这样说也许太过轻浮,那样说又显得很冷淡。
邵识渝除了从早到晚的问好之外,找不到一句能哄他开心的。
一块小饼干:午安。
毫无新意。阮恂气笑了,气势汹汹的回复道:一点都不安。
邵识渝的消息很快又发了过来。
一块小饼干:感冒还没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药也不要忘记吃。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这几天那边还有大雪,记得好好戴围巾。
阮恂有意晾着他,但半分钟之后手就背叛了思想,快速的回复道:好了。
邵识渝并不信他,发了一长串感冒药的名字,甚至还发了两张围巾的图片过来。
阮恂点开图片看了看。
他轻轻笑了一声,嗓子有些痒,咳嗽起来,咳完小声埋怨道:“好丑。”
一块小饼干:开工了吗?
一块小饼干:注意休息。
好像怕打扰他似的,阮恂从助理手里要了个小镜子,对着它整理了一下头发,确定他鼻尖和眼角都没红,看起来j-i,ng神百倍之后,他才把手机对着自己,录了五秒的视频发给了邵识渝。
手机响了一声。
他调小音量点开了视频。
阮恂离镜头很近,他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把嘴唇衬的更红一些,他又凑近了些,邵识渝攥紧了手里的钢笔。
“我生气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凑近了些,说道:“换你来追我,追到我满意为止。”
邵识渝不小心碰倒了水杯,里面还剩半杯水,他连忙站起来用纸巾把桌子擦干净,又拿着拖布把地上的水擦干净。
他在办公室里写教案,刚写了一页就开始走神,他又为了阮恂着了魔。
十七八岁的时候,不那么好的他为了那样好的阮恂神魂颠倒。
上课的时候,邵识渝强硬的让自己不去想他。
下课的时候,视线不自觉地追着阮恂跑。
喜欢上阮恂之后,读书这件事儿不再是灰色且可怖的,因为它是一条缎带,连接着他和他喜欢的男孩子。
“你声音真的很好听。”
“我很喜欢。你多说说话,好吗?”
邵识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他全然忘记身后就是办公室的墙,后背撞在了上面,他顾不上痛,而是更加慌不择路。
没什么值得一提的。
总是徘徊在中游的学习成绩;不太好看的模样;怯懦又自卑的x_i,ng格。
他太渺小了,像是一粒不起眼的尘埃。他能做到的只是一直低着头,放弃毫无用处的交流,在他清楚这一道题目究竟要怎么做解的时候,也不可避免地滑向另外一个选项。
他拼着命的否定自己。
邵识渝从一开始就知道阮恂,因为阮恂和他一点都不一样,他有些羡慕阮恂,但在此之前,也仅仅是一点点无伤大雅的艳羡。
阮恂不是忽然之间出现的,不是为了解救他而从天而降的意外。
他从一开始就在那里。
阮恂朝他笑了笑,又说道:“你怎么一脸被吓到的表情,我有这么难看吗?”
说着,阮恂做了个鬼脸,夸张地翻白眼、伸舌头。
邵识渝被阮恂吓得忘了低头。
他是这样的惹人生厌,自卑又敏感,不爱说话,连正常的和人对视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阮恂为什么对他笑呢。阮恂还说……他的声音很好听。
十七岁的邵识渝鼻子有点酸,心想道:“好可怕。”
尽管阮恂不是为了拯救他而出现的。
邵识渝命运的轨道却也悄悄地偏离了一点点。
第17章
转眼一周过去,阮恂的感冒拖拖拉拉一直没好。
哈尔滨的雪也是一场接着一场,前一天晚上刚清干净雪,第二天一早又积了厚厚的一层。
阮恂在雪地里发疯地跑了两圈,重新拍了几遍,康导仍然不满意,到最后他缓了口气,跑出一米外跌在了雪地里,衣服上粘得全是雪,头发上也是。
呼吸的时候,带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没人喊卡,阮恂磕磕绊绊地爬起来继续跑。
康导这一次满意了,放人去休息。
阮恂舔了一下破皮的嘴唇,喝了口温水。
助理在旁边瞠目结舌,心有余悸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康导太可怕了。”
阮恂随口应了一声,身体的温度恢复正常之后,他拿起手机看邵识渝发给他的消息。
邵识渝发了一张餐盘的照片过来。
两素一荤,看起来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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