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受到太大伤害。”
于朗说完,扬起脸,目光s-hi漉漉地看着江天晓。
哦,这样。江天晓明白了。
于朗说,他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受到太大的伤害。言下之意很明确,他只能保护的了他自己,却无法保护江天晓——如果江天晓真的被他拿去召唤残魂的话。
“魂飞魄散和死亡,有什么区别?”
“人死后,三魂入轮回,七魄归天地,”于朗说:“魂飞魄散,就是彻底地、永远地消失,和死亡是不一样的。”
“噢。”
江天晓觉得于朗真是个很矛盾的人,他一面想结束永生——所以拼命想找回那一魄,而另一面,他又不愿自己魂飞魄散。其实江天晓想问他,你真的想死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让自己魂飞魄散呢?应该是能办到的吧。
于朗像个做错事后乖乖认错的小孩,双手捧着盒饭小口小口地嚼,默不作声,仿佛是怕惹恼了江天晓。
江天晓有点想笑,心说已经事到如今了,其实也不必做出这幅样子。
“那个阵法你布了多久?”
“……三四年吧。”
“噢。”四年,也就是说,江天晓一上大学,于朗就离开甘城,开始布置这个阵法。然后去年,阵法布好了,于是于朗再次出现在江天晓的生活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步步为营j-i,ng打细算设计好的,没有偶然,没有意外,全都是计划好的。
江天晓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
下午两人静静搂在一起看着窗外,列车一路向西,景色越来越荒凉。经过西安,出渭河谷地,便进入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
此时刚刚四月,离雨季还远。偶尔看到的河流,都是些又浅又细的水流罢了,黄浑的河床裸露在外。
江天晓笑了一下,说:“还是南方好,雨水多。北方这河放在南方,只能叫小水沟。松溉县城挨着的那条河,也比这些河宽了。”
于朗也笑了笑,却说:“北方的河虽然水少,不过也有特点……你看没看过张承志的《北方的河》?”
“张承志?”江天晓摇头:“没听说过,写的什么?”
“理想主义,”于朗在江天晓怀里换了个姿势:“讲一个知青参加研究生考试……”
“哎,”江天晓无奈:“你这是变着法暗示我去考研?”
“最好还是读个研,”于朗抬头在江天晓下巴上亲了一口:“我说真的,不要生我的气。”
“嗯……回头考虑考虑。”
“张承志的我都挺喜欢的,”于朗说回到刚才的话题:“理想主义,激进得有一点极端,但是很有力量,有一种……生命力。”
江天晓似懂非懂:“嗯?”
“你看了就知道了,《北方的河》,《心灵史》……不过,你这代人大概也不太能看得进去,”于朗顿了顿,继续说:“讲了很多和回民有关的内容,也就是西北这片土地……我现在才明白,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理想主义。”
江天晓追问:“为什么?”
“因为活着,会有很多痛苦。”
四月十六日凌晨两点一刻,火车准时到达了兰州火车站。
作者有话说:
推荐张承志《黑骏马》《北方的河》。
第一百零四章
再次踏上兰州这片土地,江天晓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道迟洋怎么样了,他还在兰州吗?
“于朗,”江天晓无声地叹了口气:“周恪的事情,你告诉迟洋了吗?”
“没有,”于朗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周恪和我约定好……不要告诉迟洋。”
“那就让迟洋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如果告诉他真相,会更残酷,”于朗摇摇头:“周恪的死,既有他被那些黑.社会纠缠的原因,也有迟洋的原因,迟洋的父母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一个生病一个差点自杀,周恪和迟洋的关系又被捅出去……他被逼得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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