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方想要通过津门口岸,将鸦片和军火源源不断地运入中华内陆,所以控制津门港口码头也成了他们的当务之急,过去方士铭活着的时候,津门港口码头大都掌控在他的手中,老爷子铮铮铁骨,爱国爱民,断然拒绝和日本人合作,公开宣言有生之年在方家物业的范围内决不允许任何危害国民的勾当,也正因为此,方士铭也成了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可以说他的死亡对日方来说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好事。
松雪凉子警惕性很高,她让司机在津门的大街上兜了几个圈子,确信身后没有人跟踪方才进入了日租界,身为日本公民进入日租界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松雪凉子去了上野书店,这里的老板藤野俊生是她名义上的舅父。
清晨书店还没有开门,松雪凉子在后门下了车,然后让司机离去,轻轻敲响了房门,不多时就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日本老婆婆出来开门,先是将房门拉开了一条缝隙,然后恭敬请松雪凉子进入,又谨慎地看了看外面道路的两旁,这才将后门关上。
书店的后院有一座典型的日式小楼,松雪凉子走上平台,拉开移门,脱去鞋子,缓步走入其中,沿着通道走上楼梯,来到二楼,透过房门可以看到两个人影,他们正在室内下棋。
松雪凉子恭敬道:“船越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一个宽厚和蔼的声音道:“进来吧!”
松雪凉子拉开移门,却见里面的榻榻米上有两人相对而坐,他们正在下棋,其中一人是书店的老板藤田俊生,他的公开身份是松雪凉子的舅父,另外一人浓眉大眼,身材粗壮,神采奕奕,不怒自威,却是玄洋会社的教头,日本暴龙社四大金刚之一的船越龙一。
松雪凉子不敢打扰他们下棋,在一旁恭恭敬敬跪坐,俏脸上流露出少有的恭敬和平和之色。
藤田俊生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盯着棋盘,手中捏着一颗白子,双眉紧皱,好半天都没有落子,终于缓缓摇了摇头道:“我输了,船越君技高一筹。”
船越龙一哈哈大笑道:“不是我技高一筹,而是藤田君性情淡泊与世无争,所以才会让我捡了个便宜。”
藤田俊生微笑道:“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船越君又何必过谦。”此时他方才抬起双眼看了看一旁的松雪凉子,松雪凉子向他躬身示意,对于这位名义上的舅父,松雪凉子也是抵达津门之后方才认识,两人之间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藤田俊生表面谦和有礼,可是却让松雪凉子产生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她对此人欠缺了解,不过从他和船越龙一之间的良好关系也能够猜到此人在组织内的地位不低。
藤田俊生并没有说话,缓缓站起身来,走出门外,反手将移门带上,直到移门完全关闭,松雪凉子方才敢自起身躯。
船越龙一不慌不忙地将棋子一颗颗收起,平静道:“这个时候你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身为方康伟的姨太太,松雪凉子此时本该在方家守灵,松雪凉子道:“船越先生,因为发生了一些紧急的事情,所以属下不得不前来见您。”
船越龙一微笑道:“我这次来津门只是为了会会老朋友,可不是为了公务,凉子,以你的能力,解决方家的事情应该不难。”
松雪凉子再次鞠躬致歉道:“让您失望了!”
船越龙一道:“白云飞遇刺的事情闹得很大,他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松雪凉子叹了口气道:“昨天的刺杀事件和我无关!”
船越龙一两道浓眉拧在了一起,他相信松雪凉子不会欺骗自己,可是如果发生在方公馆门前的这场刺杀和日方无关,那么又是谁在幕后导演了这起事件?
松雪凉子道:“白云飞一直都觊觎方家的码头,他想要掌控津门大部分港口,独享走私烟土和军火的暴利。我怀疑昨天的这场刺杀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故意利用这种方式将矛头指向我们,同时他也找到了一个对付方家的借口。”
船越龙一摇了摇头:“就算是苦肉计,也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看中方家港口的可不仅仅是我们和白云飞,德国人,法国人,英国人,别忘了还有北洋政府。中国人有句话说得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可怕的敌人往往潜伏在暗处。”
松雪凉子在船越龙一的面前表现得非常尊重,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小心。
船越龙一从一旁拿起了一张报纸轻轻放在松雪凉子的面前:“你是为这件事来的?”
松雪凉子在报纸上飞快扫了一眼,点了点头道:“今天早报刊登了方克文回来的消息。”
船越龙一道:“不单是早报,津门有影响力的十多家报纸全都在头版头条刊登了这一消息,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船越龙一认定这些报纸同时刊载这样的消息绝不是凑巧,而是故意为之,能够影响到那么多家报社的人也非等闲之辈,白云飞就有这样的能力,不排除他在方公馆门前遇刺,所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先给方家一个下马威,船越龙一开始意识到事情比他预料中更加复杂。
松雪凉子道:“船越先生因何知道方克文仍然活着?”她得知方克文在世的消息还是从船越龙一那里,此前船越龙一并未向她做过特别的解释。
船越龙一轻声道:“方克文被一个叫罗猎的牧师营救,这一消息已经得到确认。”
松雪凉子道:“罗猎已经来到了津门。”
船越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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