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林说话的时候,把“商量”二字轻轻咬重了一些,还瞥眼去看祁律,祁律一瞬间有些心虚,怀里抱着财币的大漆合子,心里想着,太傅也委屈啊,不知怎么自己的风评如此不堪,谁都上赶着给自己送美人儿。
天子都送客了,宋公哪里敢久留,便说:“是,还请天子保重圣体,也早些歇息。”
宋公与夷赶紧离开,带着嬖宠又回去了,刚一离开,祁律便听到耳根后面传来“呵……”的一声轻笑,紧跟着祁律还没转过身去,就被天子一把从背后抱起来,直接捞回了屋舍里,“嘭!”狠狠一关门。
祁律怀里好抱着财币的合子,就被天子压在席子上,对上了一双危险的眼目。
天子微微一笑,说:“太傅又开始勾三搭四,还在寡人的眼皮子底下,嗯?”
又?祁律心中十分冤枉,说:“天子明鉴,律方才是拒绝了的。”
天子却说:“寡人不管。”
祁律:“……”仗着自己颜值高,天子竟然耍赖?
天子眯了眯眼睛,说:“太傅沾花惹草的事情,寡人先不追求,今日寡人还有要事与太傅言明。”
方才差点被宋公与夷打岔过去,祁律不知是甚么事情,天子如此严肃,便点点头,说:“天子请讲。”
姬林还压制着祁律,十分严肃的说:“太傅听好,寡人的身子好得很,无须进补。”
祁律一愣,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随即目光缓缓的向天子下/身飘过去,那眼神略微有些质疑。
天子被祁律质疑的目光闹得火气很大,当真很想立刻将祁律就地正法,但如今天色已经不早,马上便要逼近子时了,倘或再不走,天子很可能当场“昏厥”,引发骚动。
姬林重申说:“太傅听到没有,寡人无病无疾,身子好的很,无需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补品。”
眼看着时间不够了,姬林重申了一遍,在祁律微微质疑的目光下,离开了屋舍,回自己的寝殿去了。
祁律抱着沉甸甸的财币合子,望着天子离开的背影,眼神还是有些质疑,啧舌低声感叹说:“倘或那方面不行,是个男人都不愿意承认,更别说天子了……”
“阿嚏!”天子匆匆回到寝宫,没来由打一个喷嚏,只觉得天气越来越凉,完全不知是祁律在背后叨念自己。
宋国新国君的即位大典很快举行,宋公与夷退位,堂弟公子冯上位,这可是轰动诸侯的大事件,又有天子姬林见证主持,那更是传的风风火火。
今日便是即位大典的日子。
祁律起身的时候还有些小激动,因着筹谋了这么久,郜国公子终于要开始他的表演了,今日可是看好戏的日子,祁律能不激动么?
獳羊肩给祁律束发的时候便发现了,太傅今日心情特别好。
即位大典如约举行,宋公与夷站在高大的祭台之上,开始了场面话,说:“今与夷不幸身患腿疾,无法为我宋国领导表率,与夷之弟,乃我宋国血脉之正统,先公之子,天资聪颖,少有建树,而如今公子冯更是协助天子,打破淮夷,令我宋国威名远播。今日与夷退位让贤,将传位与冯,还请我宋国大夫齐心合力,共同辅佐新君,壮兴我宋,忠心天子,尊王正道!”
别看宋公与夷身材纤细高挑,又瘸了腿,但是他说话之时颇为威严,一点子也不胆怯,言辞铿锵有力,听得在场众气血激昂。
宋国的卿大夫们立刻山呼起来:“辅佐新君,壮兴我宋,忠心天子,尊王正道!”
宋公与夷眯了眯眼睛,将头上象征公侯的冕旒摘下来,他摘下冕旒,整个人则更显得俊美而娟秀,少了一股子凌厉之感,反而更加柔和。
宋公与夷一展宽大的袖袍,朗声说:“请新君!”
“请新君——”
“请新君——”
寺人们一声声传话下去,公子冯一身黑色的国君长袍,头戴冕旒,垂下九条象征着公侯的玉坠,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祭台,准备祭拜天地。
为了让郜国公子信以为真,祁律还专门安排了两个寺人,一个扶着公子冯走上祭台,另外一个给公子冯整理宽大的朝袍,如此一来,在郜国公子眼中看起来,公子冯就更像是个瞎子了,连登上台矶都要有人搀扶。
就在公子冯一步步“艰难”的走上祭台台矶之时,突听“且慢!”一声大喊。
众人立刻喧哗起来,新君即位这种事情,都是讲究时辰的,有专门的官员夜观星象,拟定良辰吉时,如果误了时辰,恐怕会招至祸患。
而如今竟然有人在大典上喊“且慢”,这简直便是大逆不道之事,实在令人咋舌。
刚才那大喊一声且慢之人,不是郜国公子还能是谁?
郜国公子昂首挺胸,大步招摇的从队里中走出来,郜国身为宋国的附属国,一直依附着宋国,年年朝拜,年年进贡,因此今日公子冯即位成为新君,郜国也在臣子的队列之中。
郜国公子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站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气焰简直不可一世,昂着下巴,一副笃定的模样,恨不能脸上写着三个大字——砸场子!
祁律笑眯眯站在天子身后旁观,终是要来了,祁律的笑容瞬间扩大,因着他看到郜国公子大喊“且慢”的场景,突然觉得这场面有些眼熟,怎么那么像早些年的狗血剧中,教堂结婚最经典的一幕,当牧师问你愿意么,这时候全剧的**便会来临,定然会有人站出来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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