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思不解,苏迈复又将那石碑翻了过来,却见那背面,竟然还有字迹。
只可惜,因年代过久,苏迈已辨不清这字迹全貌,只能依稀认得出其中有一句后世当以为戒云云。
因前面字迹,风蚀严重,后又倒入土中,被这草根苔类攀附,那所刻之字,却是模糊一片,苏迈望了半天,亦看不清楚,故而这当以为戒四字,却看得他一头雾头。
究竟以何为戒,这墟里渔村,在许多年前,又发生过甚事?
年代久远,村中又未有古籍留存,想要弄清此事,自然已不可能,不过苏迈眼下,亦不过好奇而已,真要让他去探究此事,亦无法心情,只存陆云奚苏醒,他便要弄舟入湖,翩然离去,日后,只怕便再无机会到这孤村之中,这村中往事,自然亦和他无关。
放下那石碑,苏迈长叹了一气,转身便那亭中走去。
亭中设有供人歇脚的条凳,不过苏迈并未就坐,而是倚在那石柱之上,远眺青草湖。
阳光和暖,湖光跃金,再远处,水色空蒙,偶有几点帆影,却是往更深处而行。
这时候,出湖的渔船,多以已进入了青草湖深处,目之所及,已很难见到踪迹,而那大湖之畔,一湾浅滩之内,倒有零星渔船,看上去,倒像是已被废弃。
苏迈吸着那带有淡淡青草味的湖风,颇有些豪气上涌,拔开那酒葫芦的盖子,大饮了一口。
村民自酿的烈酒,一口入喉,便如烈火升腾,火热过后,便是辛辣,苏迈初时尚不习惯,不过和老鲁头爷孙俩喝过几回之后,倒也觉颇有几分粗豪之气。
大口下肚,顿觉面红耳热,呼出一口浊气,便觉心中块垒尽消。
自从进入这星罗海以来,他便未有一日消停,虽说比之在乾元城中终日东躲西藏,四处逃命,要好上少许,但这一路行来,却同样紧张而凶险,特别是在那水月镜天之中,差点被秦太虚夺了舍,如今想来,亦有几分气恼。
站在这神秘莫测的青草湖畔,倚亭而望,浩渺无边,水天一色,远离了那江湖纷争,这一刻,苏迈顿觉浑身舒畅,难得轻松。
复又饮了一口,随口拭去唇边酒渍,豪气上涌,随口唱道: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云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斜阳。
……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苏迈放声而唱,眼前湖畔清清,有风拂来,仿佛和着歌声一般,翩然起舞,远处,有正在劳作的农人,闻之亦抬头远望,只见那悔仙亭上,有少年如玉,逸兴思飞,临风举酒,狂放不羁。
许久,有鸥鹭惊飞,掠水而过,一声啼鸣,打破了少年的豪兴。
苏迈回过神来,但见眼前景物依旧,而手中之酒,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他饮了个干净。
未几,一阵醉意传来,苏迈只觉有些恍惚,靠着那石柱坐了下来,双眼微闭,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是数个时辰,直到他醒来时,已是月朗星稀,遍地清寒,一弯新月,映照在那青草湖上
,夜色溶溶,水天共碧,沉静中复有几分寂寥。
苏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深吸了一口气。
许久,未曾睡得如此深沉了!
轻叹一声,苏迈神情看去,颇有清爽。
他亦未料到,自己饮了一壶浊酒之后,竟然一醉如斯,想到陆云奚独自在那小院之中,心中甚急,忙一路小跑,奔了回去。
院门洞开,有女子白衣飘飘,黑发如瀑,雪般的肌肤在那月色之下,散发出淡淡的柔光,苏迈进门时,正微抬蓁首,仰望星空。
夜凉如水,美人如画,这一刻,如此静好!
“陆姑娘,你醒来了?”苏迈一只脚尚在门外,便急叫着。
“苏迈……!”陆云奚闻言,亦面有喜色,忙转身回应。
劫后重生,四目相顾,清冷孤绝的女子,眼里竟有丝丝柔情。
“陆姑娘,你醒来便好!”苏迈冲了过去,边走边说道。
“这是何处,我们为何会在此?”
陆云奚醒来之时,已是入夜时分,这小院之内,空无一人,四处找寻,当见到苏迈的黑剑和那骷髅之时,方放下心来,虽是一肚子的疑惑,但这些东西在此,说明苏迈亦被救起,不过,却不知去了何处?
她不清楚身在何处,安全起见,便未到那小院之外,既然苏迈在此,只需静静等着,待他回来,自有分晓。
此刻,见苏迈安然无恙,踏着月色归来,陆云奚自然心中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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