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无法知道李明眼中的世界,更无法想象,在长期精神压力下,一个人要让自己尽量保持正常,需要花多大的精力。/p
在李明眼里,树荫斑驳,地上都是蠕动的黑影。它们扭曲着,幻化作一双双鬼手,要抓住他的脚。他逃离河边,一路有意回避影子,站在路灯下,不敢离开。/p
他拦了出租,却迈不动脚步上车,低头一看,双脚像陷入蠕动虫群,虫子正拼命往他腿里钻。出租车等不及离去,李明再次招手,拼命挣脱。终于,在第二辆出租车停下的一瞬解放。/p
李明扑在引擎盖上,差点葬身车底,冷汗淋漓。/p
司机吓了一跳,眼看着李明上车,不停从后视镜打量:“哥们儿,我马上交车了,不顺路,你坐别的车吧。”/p
李明牙齿打颤,话也说不利索了:“走走……快走……”/p
“哥们儿,你去医院还是回家啊?”/p
“回家!”/p
“路上不停吧?”/p
“不停,不停……南郊,长乐,山庄……”李明眼中的司机,已是鬼脸,他闭眼,忍痛道,“我,我歇会儿……”/p
司机察觉不对,警觉:“不是,我说哥们儿,你真没事儿吧?!我不拉吸粉吃药的,车上有报警器!你别吓我,不然我给你拖警局了!”/p
“没,就是痛,习惯了。”/p
司机这才半信半疑,拉着李明离开。/p
包子继续跟踪保护李明,专案组另一队成员也传来消息,摸清了陶雯雯司机的落脚点,并顺着联系,追查到两个嫌疑目标。/p
小郑急道:“头儿,你不怕李明被抓走了?”/p
林警官拍小郑后脑勺:“我怕芯片丢了,一颗导弹落下来,把你家轰成渣渣!走走!该睡觉睡觉!”/p
小郑一怔,心服口服坐正:“明白!论~持久战!”说罢,给林警官递了块饼干。/p
林警官嚼着饼干,灌下半瓶矿泉水,嫌弃道:“话那么多呢,点都不稳重!”/p
小郑嬉皮笑脸喊了句“yessir!”同样的话,比之前真诚了许多。/p
这头,/p
包子保护李明回了长乐山庄,却不能干预李明付钱。/p
李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票子,结果是一张绿色的块票。他再抽,还是一样,根本分不清颜色,也分不清面额。他索性包钱包里所有的钱,都递了出去。/p
司机把多余的钱退回来,准备找零。李明却一把揉了纸币,往嘴里塞。/p
等司机找了零钱回头,李明已经不知所踪,连车门都没关。若不是手里的票子,实打实的在,司机大概以为见了鬼。就这样,转眼不见了人,司机也吓的不清,一脚油门踩到底,呼哧溜了。/p
而李明已经无法控制身体,看到的路也不是路,一脚踩进绿化带的小灌木丛,出不来。他嘴里还含着纸币,双手死死抠进泥里,痛晕了过去。/p
别墅山庄,房屋间隔很远,四下无人静悄悄的。/p
包子看着李明,有些为难。想帮忙,怕暴露;想离开,又怕李明没人保护。徐义锋的房子灯火通明,离这里不过三百米,可就是迟迟没人出来,物管也不知去了哪里。/p
包子让专案组用打电话的方式,试图引人注意。可是李明的电话响了几声,就没电了。/p
李明在灌木丛躺了多久,包子就在不远处的树下蹲了多久。直到鸡叫,鸟叫,天边泛起鱼肚白,李明才爬了起来。包子也终于解放,等到了来接班的队员。/p
这一夜,徐义锋和赵宽坐了一宿,看着李明头顶树叶走进来,忙迎上前去。/p
徐义锋松了口气:“一晚没回来,以为你出事了。”/p
李明说:“郭享全给我照片。我拿到,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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