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上面怎么这么吵?”
“是,老爷。”
护卫立马出去询问,没一会儿跑回来,“老爷,船工发现了一艘舲船,上面有人呼喊救命,船工不敢私自救人,过来询问老爷。”
“救命?待我去看看。”
海生来一愣,往前走去,没几步,一声“爹”,海锋泉也被吵醒,跟了上来。
等两人到了甲板,果然看到七八个船工靠在舷边,提着灯笼往前照看,又一艘舲船孤零零飘在大雾中,有人在上呼喊救命。
等舲船接近而至,海生来看清了,是有一名麻衣书生挥舞手臂,大呼救命。
“爹?”
海锋泉左看右看,“那舲船估计待不了几个人。”
这天下大乱,任何时候都需要保持警惕,纵然是救人也是如此。
海生来点点头:“先把人救上来。”
得到了老爷的同意,有船工跳下水去,不一会就上了那舲船,在接过这边丢下来的绳索,逐渐靠近这边。
接着,那书生抓着梯绳爬上来,落在甲板,大口喘气,都顾不上与众人打招呼。
海生来仔细上下打量这呼喊求救的公子,见他样貌还行,虽是布衣,却很干净整洁,而一头学士巾,像是个读书人。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求救?”
光看这书生的样子,就不像能掌舵行船的人,但一艘船上仅有他一个人,且还在呼救,似乎遭遇不测。
“多谢这位老爷相救。”
书生勉强站起身来,说道:“晚辈肖皑,籍贯屏县,是一名读书人。”
“你一读书人,为何深夜独乘舲船呼救?”
海生来觉得奇怪。
“这位老爷……”
书生脸色露出惊恐的神情,往船外看去,大雾茫茫,夜色的江景什么也看不见。
“你们可知夜航船?”书生勉勉强强压住惊恐神色。
“夜航船?”众人狐疑。
“所谓夜航船,并非一般百姓的夜行之船,而是说的这黎江之上,黎江江神的行船……”
他这么一说,有船工变色道:“你说江神?”
顿时船工们纷纷神情恐慌了起来,海生来与海锋泉不解,立刻询问。
有船工哭丧着脸道:“老爷,你有所不知,这黎江一直有个传闻,说是江神老爷乖戾无常,喜食婴孩,是而黎江一直都有祭祀婴孩的传统。但六十多年前,朝廷的张大人至此,废除祭祀,铸以镇江石碑,从此再无江神作怪。”
“既然江神不再作怪,你等怕什么?”
换做以前,海锋泉绝对是嗤之以鼻,江神什么的,不过村野愚民信之,但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海锋泉态度大变,鬼祟什么的都有,那么江神也可能真的存在。
“可是老爷,自从十年前开始,镇江石碑一夜之间忽然龟裂,自那以后,时不时听说夜行的船只有人消失……据说是被江神给吃了。”
船工说到这里,海锋泉皱眉问道:“什么据说?你亲眼见过了?”
“这、这没有。”船工结巴道。
“那消失了多少人?你可有具体人数?”
“这……”船工说不出话来。
“那是否有大船上人消失?”
“这、好像没听过。”
海锋泉淡定地对着海生来说道:“看吧,爹,这传闻一向不可靠,多是以讹传讹,道长不是说过了吗?魍魉邪祟天下少有,哪儿那么容易遇见。”
“不,不是的,这位船工没说谎。”
书生忽地插嘴道:“我、我就是遇上了江神的行船。”
他惨然又惊恐:“所有人都消失了,只有我没有理会登上江神行船。”
海生来听得皱眉不已,正要询问什么叫做所有人都消失了,蓦地,一道琴声刺破大雾,遥遥传来。
“哪儿来的琴声?”
海锋泉诧异地顺着声音来源看去,正巧见到一艘画舫撞破大雾,并向行驶到这边尖底船的旁边。
只此距离,也就两三丈,站在甲板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画舫装饰华丽,规模虽不如这边的尖底船,却也远超了一般的小船画舫。
突如其来的琴声正是来源于此画舫,那边甲板上灯火通明,罗袖拂衣,艳唱如潮起,众多女子芳菲浅笑,有跃舞的,有唱小曲的,有弹琴的,哪儿像是在空旷的黎江上,反自像是在京师安康的烟柳之地了。
众人目瞪口呆,海生来与海锋泉还好,算是“见多识广”,只是诧异哪来的画舫,可众多船工与护卫,还真的没这么见识过,在目瞪口呆后,很快眼睛就盯着画舫上的女子们,视线完全移不开。
“对面的主家,这儿是春翡画舫,可有兴致登船共赏嘉景?”
雾气袅袅,画舫传来了懒散而又清丽的声音,哪怕是没见过真人,只听这声音,众人也一致认为是位美人,身子骨都听酥了。
嘉景?开什么玩笑?这深夜大雾,看什么嘉景?
海锋泉正要嗤笑,有一轻纱美人被簇拥站了出来,隔着这么点距离,那画舫灯火又明亮,没谁看不清楚。
就见两弯柳烟紧蹙眉,含情脉脉彩慧眸,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身量苗条,体格娇俏,丹唇未开香先来。
如此美人,海锋泉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登时到了嘴边的嗤笑,连同垂涎的口水被一同吞咽了下去。
“那位公子,奴婢璎珞,今见公子心生欢喜,能否登船一叙?”
美人璎珞自报名字,向着海锋泉等人行了个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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