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还是挺好奇你的身世的,你的聪颖不是读过几本书就能培养出来的,”姜榆罔忍不住询问:“反而像是经历过良好教育的熏陶,你的家境应该不错吧,为什么会流落到卫所的匠户那里呢?”
“我的家世……我说了,榆罔哥你会信吗?”阿天咬了咬嘴唇。
“你问我会信吗?这来头到底有多大?”姜榆罔更好奇了,脑中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难道阿天是明英宗流落在民间的女儿?自己要化身宫廷小说的男主角了?
阿天慢慢从床铺上坐起身来,屈起膝盖,轻轻环抱住了双腿,低下头,把下巴靠在腿上:“我是大明黔国公沐晟的女儿。”
“什么?”姜榆罔如遭雷击,他想过阿天来头很大,却没想到来头居然这么大。说是明英宗的女儿自然是不可能,但是他本来猜测这阿天可能和云南的高官士绅有关系,但是是沐晟的女儿却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
云南沐家,是除了朱家皇室以外,在大明独一档的贵族世家。家祖沐英,八岁时被明太祖朱元璋收为养子,是明朝开国功臣。而沐晟正是沐英次子,因功被封世袭黔国公。
自明初沐英平定云南起,沐家世代掌握云南兵权,镇守云南几百年,直到南明咒水之难,末代黔国公沐天波战死为止,沐家一直都是云南最有权势的家族。
姜榆罔在穿越前曾经看过后世的史学家对于云南沐家的财产计算,得出结论是沐家一家的庄田居然占了整个云南田土总额的三分之一,简直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了。就算可能存在一定的误差,也足够证明沐家的威势了。
他现在只不过是大明西南战场上一个小小的百户,而突然间发现眼前熟人居然是大明西南守护黔国公的女儿,这种感觉已经超越了奇妙,算得上是震撼了。
“你……既然是黔国公的女儿,为什么会沦落到被卫所的工匠收留的地步呢?”姜榆罔虽然不觉得阿天有什么在这种事上骗自己的必要,毕竟自己本来就已经很信任和重视她了,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娘只是黔国公的妾室,因为正室夫人不喜她,所以连住在沐府的资格都没有,好在爹在翠湖畔建了一处别院,我和我娘可以居住。”阿天慢慢说起来了往事。
“本来爹爹很喜欢我们母女,多有照顾。我娘喜爱诗词歌赋,我自幼也跟她学习,我爹知道后,就请了数位先生教我认字读书,”阿天回忆起过去,眼中又闪烁起点点光亮。
“我幼时性子颇为顽劣,喜欢各种奇闻异事,精巧玩物,西席先生中恰好有精通各类杂学的,为了投我所好,就教我各类天经地纬,奇巧工艺。”阿天说着,嘴角下意识地微微一弯,露出来了一个浅浅的笑。
姜榆罔听着也是点了点头:“黔国公还是很喜欢你们母女俩的嘛,那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切的改变正是伴随着这麓川的进攻,十年前,正统四年,我爹奉圣上命,讨伐麓川,因为战事不顺而受到圣上责状,随后突发疾病而终。”阿天眼中的光亮又慢慢暗淡了下去。
“之后夫人迁怒于我娘,认为是她导致爹疏于军务,最终讨伐麓川失利,将我和我娘以及几个奴婢赶出别院,我娘无处可去,只得带着我去曲靖府投奔亲戚。”
“没想到路上遇到了盗贼,只有我动作灵活,逃脱了出来,而我娘,就被那歹人在我面前杀害了。”说到这里,阿天的脸上有种漠然的平静,十年时光,她已经接受了那段悲剧,但是从她刻意绷着自己的情绪的样子来看,她还是完全不能释然。
“那之后,你就流落到了曲靖卫?”姜榆罔也是大略了解了这姑娘的身世了。
“其实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卫所,只不过看着有农田,想着有人,所以去看看,没想到刚到那附近就饿昏过去了,是张大可的爷爷,卫所的老工匠喂我吃的和水才捡了一条命。”阿天说着,声音里也有几分对老人的缅怀之意。
“那之后你也没有选择去亲戚家或者回沐府?当年的夫人现在已经不在了吧,当家的人物说起来还是你的兄弟。”姜榆罔又问。
阿天摇摇头:“我不愿再寄人篱下了,娘亲死了之后,我身上也无财物,无论是亲戚家,还是沐府,没了娘亲的关系,我都不好待下去。”
“而卫所这边,张大可的爷爷因为看我手巧,就收我做了养子——老人一直以为我是男人,还要我和大可拜把子,我在卫所里待的挺好的,也就没想过离开了。”
姜榆罔听着阿天所讲,这姑娘倒是安之若素,他心中却开始翻江倒海起来,以她的表现和所讲的话,事情十有七八是真的,她可以不在乎沐府,选择装成男人在外做事,不再寄人篱下,他姜榆罔可不能不在乎。
自己若是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可是有和黔国公攀上关系的机会啊,想到这里,姜榆罔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了,正口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的厉害发不出声,想来也是兴奋过度的缘故。
“榆罔哥,我是阿天,是卫所的工匠,不是沐家人,现在的我就是你手下的兵,你千万不要因为我是女人或者我的过去而有什么顾虑。”阿天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姜榆罔的眼睛说。
阿天的话把姜榆罔的思绪无情打断,还偏偏讲到了他想依靠阿天拉上沐家关系的心思。
他有点尴尬地摸了摸头:“顾虑什么的不会有,但是我对你还是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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