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
见陈洪进来,四名坐营太监赶忙躬身行礼。
陈洪却顾不上理会他们,径直来到滕祥跟前,将那摞奏章丢到他怀里,嚷嚷道:“反了天了!”
“瞎嚷嚷什么啊?有陛下在,天翻不了。”滕祥不禁眉头大皱,他总是觉得这几个秉笔太监都对自己缺乏尊重。这不,当着徒子徒孙的面,就嚷嚷起来了。
可当滕祥看清最上头那本奏章时,却顾不上跟陈洪计较了。“咦,请还腾骧四卫军于御马监……,这不是成国公那本奏章,怎么又跑回来了?”
“你看看就知道!”陈洪本来就生了张长脸,气急败坏之下,整个人都驴化了。
吕用四人原本准备先退出去,等老祖宗和三祖宗说完事儿再进来。
可一听滕祥念那奏章的名字,他们心里就咯噔一声,再也迈不动腿了。
四人都知道成国公的这本奏章,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切。
滕祥紧皱着眉头展开那奏章一看,直接从虎皮交椅上蹦起来,失声叫道:“封驳?!”
便见奏章尾页贴了张签票。
签票上盖了个大大的蓝戳,上写‘封驳’二字。其后是蓝笔题写的封驳理由:
‘团营制度由先帝圣裁,嘉靖时革去团营,尽复二祖三大营之旧制。官有定员、不用内侍,此万世不刊之典。遗训昭然,今一旦易之不可!故而斗胆封还奏章。臣万死,俯请陛下再行斟酌。’
然后是长长一串给事中的名字,看的疼公公一阵阵脑壳疼。
“这,这,还可以这样玩吗?”
自打滕祥进司礼监以来,还没见过这种玩法呢!
在他看来,这旨意只要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用印之后,就已经是成宪了。怎么还能被打回来呢?
震惊之下,滕祥不由大失身份的问道:“六科有这权力吗?”
“六科是有这个权力的,只是不常用而已。”陈洪听得暗暗翻白眼,心说真是个草包哇,怎么会让他当掌印呢?
但这会儿不是看笑话的时候,陈公公便绷着脸道:
“怕有几十年没用过了。”
“为什么啊?欺软怕硬吗?!”滕祥气愤的把那奏章往地上一丢道:“咱家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吗?”
陈洪心说,是,正是因为你是二百五,陛下又是个面团子,那帮给事中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
他摆摆手,让面如土色的吕用四人先退下,然后捡起那本多灾多难的奏章,坐在属于自己的花梨木圈椅上。
“之前,兄长没见过封驳,是因为内阁和六科沟通的好。按例每月朔望,六科科长都会到内阁与大学士举行会揖。但凡双方意见相左的事儿,皆会拿出来摆明态度。能协商成的,自然顺利通过。协商不成的,内阁也不会再票拟,不然被六科驳回后,丢的是皇帝的面子,板子却打在大学士的屁股上。”
“这些咱家都知道……”滕祥嘴角抽动两下,却也感觉如释重负道:“咱们都是照着票拟批红的,那就让内阁去跟六科会揖好了。”
“会揖不出结果来的。”陈洪却断然摇头道:“兄长难道看不明白,六科这次封驳,除了向陛下示威之外,还是冲着内阁那三位大学士去的。”
“咦,不都说科道是内阁养的狗吗?怎么反噬主人了?”滕祥费解问道。
“因为真正的主人,这会儿不在内阁呐。”便听陈洪幽幽说道。
“哦,你是说徐阁老?”这下连滕祥也终于明白了。他压低声音道:“难道这从头到尾,都是徐阁老导演的一场戏?”
“不错,这出戏叫杀鸡儆猴。好让三位大学士知道,内阁离不开他,转都转不动。”陈洪幽幽一叹道:“只不过,咱们就成了那只可怜的鸡。”
“真是无妄之灾啊……鸡有何罪?”滕祥闻言,信服的叹口气道:“早知这样,就再劝陛下留中一阵子了。”
这话简直搞笑了。他似乎忘了当时,听皇帝同意把奏章发下去时,自己那一刻都不能等的急迫心情了。
“总之先禀明陛下吧。”陈洪说着又指了指另外那些奏本道:“对了,还有另一只鸡。”
~~
乾清宫东暖阁中,滕祥和陈洪大气不敢喘,等待隆庆皇帝翻阅完了那摞奏章。
看完之后,隆庆皇帝闷闷不乐的靠在迎枕上,举头望天道:“应该听张师傅的,一直留中就好了。看来朕这本事是真不行啊……”
“唉,万岁切莫自责。谁能想到六科会突然发难?往常只见他们封还六部的政令,可没见过对上谕下手啊。”陈洪忙轻声安慰道。
“是啊,万岁,不如让内阁去跟六科那个那个……会揖去吧,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再说。”滕祥也小声道。
“嗯,只能先这样了。”隆庆将那奏章丢到桌上,然后吩咐道:“日后看到弹劾赵昊的奏章,统统留中,不用拿给朕费神了。”
“是……”滕祥和陈洪闻言,不禁艳羡万分,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赵昊基本免疫魔法攻击了……呃不,是科道言官拿他没办法了。
因为所有弹劾他的奏章,统统都会被皇帝留中的。
大臣看不到,自然就等于没有了。
不过,这法子还带有嘲讽特性,怕是会给赵昊招来更猛烈的攻击。
而且言官们也不是只有上弹章这这一种打法,他们还可以在朝会上,当场向皇帝提起弹劾!
当然,皇帝如果铁了心不上朝,言官们就真没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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