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选择在周宛冲动后袖手旁观,也选择对吕燕的处境置之不理。
他在埋下一颗种子,一颗注定会在仇恨里生根发芽,最终扭曲溃烂的种子。它可以是吕燕,也可以是别的人。是谁并不重要,只要那个人恨他恨到想杀他就可以。
他不用亲自动手,只需要等种子开花结果。
“为什么……”
傅锐痛苦地流下泪,这像是人之常情,他理应理解,可又不想去理解:“你以前不是这样,为什么……”
“你可以变,他可以变,所有人都可以变。”关善握上他肩膀,缓慢道,“为什么我不可以?”
傅锐咬着牙流泪,肩膀微微发抖,泪眼朦胧里,他有点看不清他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我杀的那些人,想杀我的那些人,每一张脸我都记得。在梦里我也看见你,那天你带我看过的夕阳,红得跟血一样,我记了很久。梦里都是那样的夕阳,我却找不到我自己,有时候醒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身边应该一直有你在,我的父母应该看着我们结婚生子,我们应该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关善抱住他,傅锐靠在他肩头,他温和的气味像是浮动在空气的泉流。他感到温暖,却还是泪流不止。
“那时候在西桥,我应该带你走。”关善搂着哽咽的他,抚上他的头发沙哑道,“傅锐,你应该跟我走的。”
那场大雨里,他跪在泥泞里,落在背上的雨水像是一根根刺,钉得他千疮百孔。看着他在血泊闭上眼,是他最深的噩梦。
关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戒指,放在傅锐手心。他今天拉开抽屉,发现他摘下了戒指,就知道他有事瞒他。
“这个月不要出门了。我会告诉念念说,你生病了。”
关善托着傅锐的手,他该重新给他戴上这枚戒指,可感情这件事,不是只有喜欢就可以,就像他不可能用那根锁链铐他一辈子。
太偏执的爱或保护,跟枷锁没有区别。
“你自己决定吧。”
傅锐紧握着戒指,磕得掌心发痛。他哑着嗓地叫了声阿善,但回答他的只有落锁声。
关善的手仍搭在门把上,走廊空荡,关念还在午睡,他靠着门坐下来,疲惫地闭了眼。雪还没有停,这场白色封锁大地,春天来临的那一天,像是要很久才能看到。
郊外的小路上,也是风雪茫茫,一辆出租平稳地行驶在水泥路上。
沿途都是光秃秃的白桦树,树干上的疤结像一双双漆黑的眼,大雪覆盖了枯黄的草,水泥路上也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林询在后座上睁开眼,他微抬眼皮,瞥见起球的白色座椅套。白雪与树林无声地后退,他小心地摸上手腕,果然摸到一副冰冷的手铐。后视镜上的挂饰在颠簸里轻轻晃动,电台里低声放着一首过时的流行曲。
和他那年去葬礼路上听见的那首,一模一样。
林询探着食指在座位缝隙里摸索,里面干干净净,没有可以开锁的工具。他握上右手拇指,按着关节咬牙往下一压。
严景隐约听到一声闷响,他瞥了眼后视镜,倒在后座上的人仍双眼紧闭,车里空调温度偏高,他额头出了点汗,脖颈上的纱布也有点松脱,随呼吸微微起伏着。
药效能维持四小时,现在离清醒还早。
严景收回视线,扶着方向盘继续往前,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二十分钟,他必须抓紧时间。后方突然响起一阵衣料悉索,严景暗叫不好,立刻扭头看去,却被套上脖颈的细绳一把勒住气管。
林询攒紧那根从羽绒服上里抽出的帽绳,低头躲着严景的手,抵着车座用尽全力往后一拽。
寂静里响起一声刺耳的急刹,出租车在大雪里冲出道路,砰的一声撞上路旁的白桦树。栖在树上的鸟惊惶散飞,枝丫和积雪砸落到变形的引擎盖上。
引擎冒着白气,林询一脚踹开车门,撑着额头爬下车,手腕上还垂着一副手铐,全身关节都隐隐作痛,头也疼得更变本加厉。他甩了甩手上的血,咬牙把右手脱臼的拇指掰了回去。
他踩着冰冷的雪,拉开驾驶室的门,那个男人浑身是血地歪倒在座椅上,安全带只够保他不冲出挡风玻璃,该头破血流还是头破血流。是生面孔,不知道是哪边的人。
林询捡起掉落在他脚边的枪,手上的伤口崩开了,血沾得他满手都是。他握着枪,它沉甸甸的,像块寒冰冻入骨髓。
车不能用了,荒郊野外他没有藏身之处,如果这个人醒过来,论武力他不会有胜算。
他光脚踩在雪地里,血沿着手腕滴落到脚边。韩林以为他喜欢枪,所以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了他一把,但其实他并不喜欢。
林询瞄准了那人的太阳x,ue,雪落在他手上,跟血融在一起。他低喘着扳下保险,手腕在疼痛里微微发抖。
一点也不喜欢。
第64章
天寒地冻,阳光像也被雪打s-hi了。
林询站在雪地里,手脚都冻得发红麻木。他握住发抖的手腕,瞄准重伤昏迷的男人。林佑教过他怎么握枪,怎么瞄准,哪些地方致命,但他从来没有实践过。
唯一一次用枪伤人,还是八九岁的时候偷拿韩征收在抽屉里的枪,结果摔在地上走了火,子弹贯穿了自己的大腿。伤筋动骨躺了几个月不说,还挨了林佑和余问好几通骂。
那之后他就不再碰枪械了。
雪飘落在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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