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止听着俞逢开玩笑似的提及往事,好像一切都随着时间冲刷而过去了。
其实不是的。
随着自己记忆的逐渐回笼,他记得警署内的警员对他的疏远态度,所有人都默契地排斥着俞逢,他像是个异类一样格格不入。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为什么还要在卡斯警署呆着?还一呆就是五年?”黎止太好奇了,太想问出口。可当他视线触及到西池他们不算善意的探究视线时,他还是选择闭上了嘴。
黎止有太多的话想问:你为什么要追查黑鸦?是不是已经知道当年案件的意外是尤树从中作梗?你现在……重新直面当年会难过吗?
但现在显然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房间有三道其他的视线,不知道是敌是友,一览过俞逢与尤树的过往之后,他们的表情在一闪即过的光亮中看不分明,甚至还有些诡异。
旁边的玻璃箱里,有一大滩棕绿色的液体,其中还混杂了些小块的脂肪和骨头碎片,那是还没有被完全腐蚀的尤树。或者说只是一些没有生命的残渣。
黎止眼尖地看到了玻璃上粘着小半张薄薄的卡片,牌面已经被酸雾侵蚀得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分辨出是那张释义为“创造”的“魔术师”。
黎止观察那张牌的时候,无意间透过双层玻璃,看到拉曼站在玻璃箱的另一侧。
拉曼的眼睛自从脱离记忆读取时一直盯着俞逢,湛蓝的瞳色搭上眼底的阴鸷,有股子怪异的违和感。
“你为什么要查黑鸦?”
俞逢转头看向问话的拉曼,咧嘴一笑,“为了找我父母啊。”
“不可能。”拉曼立刻否认。
“你父母两年之前就已经回到首都了。你为什么还要忍气吞声地留在卡斯城?”
俞逢表情倏地变得阴狠,他陡然冲向拉曼,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拉曼就已经被他单手掐住脖子,抵在墙上,他面色开始变红,猛烈挣扎着。
黎止在旁边看着一系列快得看不清的动作,心里却没有多惊讶,拉曼在一开始就露出了端倪,这场质问是必然的。
俞逢开口满是戾气:“你怎么知道我父母两年前就回到首都了?”
拉曼本就不顺的呼吸猛然一滞。
“一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俞逢说。
“你怎么会那么快找到密室?又是怎么知道国王的长相的?”
“松手啊!他快死了!”西池在旁边着急地喊出声。
拉曼的挣扎越来越剧烈,一道苍白电光划破天空,美术室中瞬间亮如白昼,黎止看清了拉曼眼白中蔓延的鲜红血丝。
俞逢毫无预兆地松开了钳制,拉曼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大量空气猛地灌入喉管。
在拉曼的剧烈咳嗽声中,俞逢的声音响起--
“你其实一直没有失忆,对吧?”
那种轻慢的语气,传到拉曼的耳朵里,更像是恶魔的低语。
“所有人都在第一天失去了记忆,除了你。”
“咳咳咳咳……”拉曼咳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喘息声还是很重,“你还……你还真是和传闻中的……一样傲慢呢……”
“咳咳咳你察觉了那又怎么样?”
“你以为你还有逃出去的可能吗?”
拉曼从墙下落下的位置本身就在门侧,他刚刚被危及生命,此刻却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的力量,就地一滚,迅疾地到达美术室的门外,只是咫尺的距离。
“砰!”
木门关上的力量与声音都极大。
美术室的门在拉曼逃出门外的一瞬间,自动关闭了。
留下四人,和一堆石膏雕像,在雷鸣中静默而立。
“他有控制庄园的电子权限……”西池颤巍巍的声音显得弱不禁风。
雨还在下。
黎止记忆还在断断续续地恢复,断裂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里不断拼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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