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头传来细微的动静,御君辞知晓该是他在维扬地界的手下接到消息过来寻他,怕吵到林湛阳,连忙隔着一层纸窗,和那人压着嗓子简略交代了几句。
可没想到这样还是吵醒了那原本睡得正香的少年。御君辞绕过屏风,就看见里头人已经坐起来,披着件寝袍,正划开火折子,点亮了床头的小灯台。
这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他的脚步声已经尽量轻微,可林湛阳还是睁着眼睛转头看过来,一双碧眸里清亮亮地倒映着烛光摇曳,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到底还是吵醒了他。
御君辞心里遗憾,手下方才那声可谓细如蚊呐,便是自己耳力算得上灵敏,也差点忽略了。自己的脚步也已经尽量轻微……
罢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林湛阳五感超乎常人。
光亮随着烛台被点亮而扩散到大半个房间,御君辞一晃神间竟有些踌躇。他站在那光圈的外头,望着里头,莫名有点近人情怯的心思。
林湛阳却丝毫不能体会到他这番细腻纠葛的心思,那双夜里瞅着格外清透的碧眸忽然一弯,挺开开心心地将灯罩罩上,让那柔和的烛光越发均匀地扩散到整个房间,然后凑过来笑眯眯地问他怎么过来了。
御君辞一顿,过来时琢磨了大半天的心理建设忽然就被格式化清空了。
对了,他要怎么解释自己半夜摸进门来着?
是太冲动了。
对上林湛阳那亮晶晶的眼,御君辞心里颤悠悠地后悔起来:这不请自来的事不该是光风霁月的“御大哥”该干的。
就算再捱几个时辰,等天亮了再来也好啊。
……
他却不知道林湛阳自己也在奇怪呢。他竟是在手下跟御君辞请安汇报的时候才被智脑提示给惊醒的。
所以,“之前御大哥过来,怎么也不提醒我?”这锅智脑你怎么说?
“你忘了你们俩早已组队?双方好感度达到亲密级别,系统的防范机能自然就不排斥他了。而且当初要给他开放一部分系统功能的时候,你偷懒给他开了权限,后来你把他藏在屋子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便直接给关了对他的提示。”智脑道。
那行吧。林湛阳觉得这解释没啥不对。
他醒过来后就彻底忘了自己刚刚迷迷糊糊犯过什么傻,再被智脑解释一通,确认了下智脑没啥问题之后就放下心来。
全心全意地开心起了御大哥的突然“拜访”。
虽然吧,这拜访的方式不那么走寻常路,不,甚至该说措手不及的挺冒犯。
可林湛阳丝毫没觉得被冒犯了隐私,随口问了句后也不等御君辞回答,他自个儿一脸“我明白了”地理解起来:
“莫非是这回来扬州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哎,旁人只道御王爷命好又得宠,我瞅着,到分明是你总干些脏活累活儿呢。”
御君辞微一怔然,烛光摇曳里凝视着面前的少年,眼神越发柔和。
然而他面上却只是摇头微笑,林湛阳哼了声:“你不否认,那果然是被我猜中了。”
“我还道御大哥这么好,特意来扬州看我,大半夜地从天而降入我梦中。现在看,分明是你日夜兼程,忙得脚不沾地,这才顺便挤出时间来看我的吧。”
御君辞神色一慌,连忙摆手想要解释。
挤出时间是当然的,本就因为司徒琅整日去骚扰他而不安,又接到对方忽然与薛家人合作、而且合作的还是那些成衣的消息,御君辞哪里还坐得住,硬是压着自己在一天时间里把要紧的事做完了,然后千里奔袭而来。
就算是这样,还有不少事已经堆到了维扬地界的办事处等着他处理。
对林湛阳,他从来都不会“顺便”。御君辞抿唇,又恨起自己的口不能言,此时连解释都那般勉强。
林湛阳却笑了起来:“别、别紧张呀,我开玩笑的。你当我看不出来,你这是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怕是连歇脚的功夫都没有就先来看我?”
“便是身负要务,可这份心我哪里就会视而不见了。”
说着就仔细起打量起面前的青年来。
他显见比三年前他们刚认识时候又高了些,却也好像又瘦了些。林湛阳不太确定,却觉得夏夜里他穿得格外清寒。
他身上的衣袍像是被风吹得好生□□过那般,衣角还有些轻尘。这难道是一路骑马过来的?
林湛阳注意到了,连忙帮着他脱下来——不然等有洁癖的正主自个儿看到了,怕是心里要好一番难受。
将衣袍挂好,林湛阳转过身,看见青年已坐在烛光里,正垂眸着写着什么,那披风里头竟还一丝不苟地穿着深紫色蟒服,衬着他露在外头的皮肤白得晃眼。
所谓鲜衣重色,也不外如是了。
可一看见他眼底淡淡的青影,再想到司徒琅与自己说的那些话,方才见到他时的欢喜便忍不住转成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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