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听见何曼的这句“只当我没有生养过你”的时候,他抬眸看向何曼,眼底似乎结成比大雪更冷的寒冰。
桑温似乎是冲着何曼说这句话,也像是为曾经的自己仗义执言。
“您……是生而不养。”
他说罢,勾起唇角,竟笑了起来。
何曼被桑温的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正想用更恶毒的话去骂桑温的时候,正看见被桑温留在房间柜子里睡觉的毛不辣哼哼唧唧的奔过来。
何曼直接一脚冲着毛不辣就踢了过去。
毛不辣本来就刚刚睡醒,正是昏昏沉沉的时候,哒哒哒往前走,冷不丁看见一个脚冲着自己就来了。
要不是毛不辣先生社会经验丰富,心理素质稳得一批,他长期和图巴巴生活而耳濡目染学会的一声“我去这他丫什么情况”就脱毛嘴而出了。
好在毛先生身胖而灵活,一个出溜就嗷嗷嗷的直接划过面前的脚,仿佛低空飞行的炮弹,直接一头啃在桑温面前的雪地上。
如果此时此刻毛不辣可以说话,它一定会说——
“啊啊啊门槛磕我!”
雪还在下,厚重的雪打在肩头,顷刻间便已经是一个指节那么厚重了。
家人看着桑温和元沧,两个仅仅十八岁的孩子站在门外的雪地上,大雪落了满身。
而他们除了满口的失望、满脸的嘲弄、满心的气氛,竟是一点儿心疼也没有。
像是被写好在书册上的结局,桑温过去和现在,都注定没有美满幸福到想起来,就会提供自己满心能量的家庭。
过去没有,星际时代更没有。
去年的时候,“桑温”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凭着光脑中仅存的星币,孤身一人去了中央星。
曾经的时候,桑温虽不曾和家里决裂,但是受够了冷嘲热讽的厌弃,自己养出了自己浑身棱角。
现在,带回来的行李也不必要了。
桑温单手把毛不辣抱起来,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元沧的手腕,转身便踏进鹅毛大雪里。
他听见何曼还在自己身后吵着:“家里不会给你一个星币!你出去了!就知道听家里的话才是对的了!不吃苦你就永远以为自己能写出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写的东西会有人看吗?!”
本来去年,家里也没有给一个星币啊。
为什么会有家人,冲着刚刚回家几个小时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会有母亲,在大年夜的当天,第二次将孩子逼出家门?
从现在开始,也就不是“家门”了。
父母家人亲戚,并没有什么爱意对着自己的孩子流露,却坚持着对孩子的控制。
别说他们想要的感激了,怕也只剩下作呕的反胃。
桑温抱着一个劲儿的往自己怀里钻的毛不辣,听着远方传来的钟声。
他意识到,新的一年,已经来了。
凄寒雪景除旧岁,抬眸便是又一年。
“新年快乐。”
他这么开口,清朗温和的声音洒在白雪反映出来的莹莹白光下。
桑温看向元沧,听了一句他道的“新年快乐”,又低头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毛不辣。
桑温隐约意识到,他已经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话再说回来。
桑家的人不觉得损失掉一个桑温是亏本的事情,半点儿不听家中的安排的硬骨头,也就没有任何价值。
这个大家庭,已经在所有人编织起来的欲^望中被困得疯魔了。
击垮他们,连一丝力气都不需要。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会很快的见到桑温。
确切的说,是见到桑温的全息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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