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鸯回抱住她,在她背上轻轻拍打着,纵然如此,仍不放心,于是又叮嘱道:“若是有谁欺负你,就告诉师兄;我若不在了,便去找你哥哥。”
“你会不在吗?”江梨郁问。
她的这个问题,叶鸯没能回答。
背后的伤处,此时隐隐作痛。
“看你方哥哥,下手忒狠。”叶鸯强笑道,“鲤鱼,待会儿帮师兄个忙好不好?你去找师叔告状,叫他出手收拾这惹祸精。”
“真是方哥哥吗?”江梨郁又说,“再怎样也不该是这状况……”
丫头大了,不好糊弄,叫人把她带走算了。叶鸯摇头,扬声冲门外叫道:“清双!”
☆、第84章
自打那天被方璋重重拍了一掌之后,叶鸯竟爱上了捶背的感觉,接下来两日,他也不睡觉了,以病痛难忍为由,整天逼迫方璋照顾伤患,给他捶背捏肩。方璋气得牙根发痒,几次想下手拧断他的脖子,然而当手指搭上他颈侧,感应到微弱的跳动时,一颗石头做的心便软化了,只好将他放过。虽说兄弟情谊可以不堪一击,但方公子认为,自己和叶鸯还远远走不到这一步,尚可维持表面的平和。
要是气得狠了,真想杀人,方璋就转移视线,去看江礼。他常常把死去的江州搬出来安慰自己:看,江礼的亲爹死在叶鸯手里,他们二人尚未反目成仇,叶鸯又没杀他方璋的爹娘,他们为什么不能互相谅解?
如此一想,觉得有理,于是把它当成了完美的自我安慰方式,与此同时,还不忘给江礼递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江小公子接收到方璋的同情,却完全没有领会到当中真意,他对这种目光视若无睹,依旧每天给叶鸯送水端饭,将其照顾得无微不至。方璋感到怪异,心情也随之复杂起来,每每想开口询问,又因顾忌叶鸯旁听,而讪讪地收了声。
不跟叶鸯和江礼搭腔,方璋就把眼睛嵌到师父身上。方鹭昨夜收到了倪裳写来的信,若非她写信过来,方璋都要以为她真打算不过问江湖事,可她的所作所为证明,只要她还活在世上,江湖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都逃不出她的窥视。
哪怕叶景川不在了,倪裳却还是倪裳。她不是卑微的偶人,她有心,她会想,纵然无人发号施令,她亦能凭借自己的判断,做出相应的决策。掌管佳期如梦那么多年,领头人又不是白当。深吸口气,往后一仰,方璋眼前浮现出的却不是倪裳的影子,而是方鹭接到她那封信后怪异的神情。他隐约猜到方鹭有事隐瞒,但他们之间……到底有何事值得遮遮掩掩?
倪裳姐身在巫山,心系塞北,可她若有事,就该亲自前来。方璋烦闷透顶,两条眉毛几乎要拧成团,恨恨踹了车厢一脚泄愤,才稍微平静些许。
叶鸯正跟另外三人凑成一堆玩金叶子,冷不防车身一晃,侧目望去,但见车厢内壁印了个灰扑扑的脚印,一看便是方璋的杰作。他瞅瞅那只脚印,又换了个方向,瞅瞅方璋的脸色,后者臭着脸冷哼,只待他出言讽刺。片刻静寂之后,金叶子哗啦啦被拢成一座小山包,叶鸯动了,紧接着,方璋听到他笑:“你又怎的了?天天发脾气,当心把桃花都赶走,往后再讨不到老婆。”
“尽是些烂桃花,不要也罢!”方璋凶恶地讲着气话,眼睛却不停往车外飘。叶鸯注意到他的双眼,并由此看穿了他一戳就破的小心思,然而为了给他保留几分面子,未曾明说,只道:“人嘛,各有各的事,不可能每一件事都要说出来,对不对?”
“无所谓。”方璋兀自嘴硬,“不说便不说。哪天想说了,我倒也不愿意听。”
嘴上这样强硬,老把“不听”二字挂在口头当威胁,但又有几次真正实践过?叶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他,回到那边三人之间,继续玩金叶子。亮闪闪的光晃瞎了方璋的眼,他暗骂一声“装模作样”,抢走叶鸯的枕头,抱在怀里躺下,面对师父所在的方向侧卧。隔着一道帘子,方鹭的身形若隐若现,似鬼魅又似天仙。
“他是怎么一回事?”清双捏着一片金叶子把玩,不经意间看到方璋,觉得好生奇怪——他从来都是气势汹汹怒火熊熊的,几时有过这般失意的模样?要不是他始终在清双眼皮底下,没有离开过,此刻清双恐怕会认定他并非方公子本人,说不准还要想方设法逼他除去面上易容。
没有易容,没有替身,那垂头丧气的家伙就是真的方璋。叶鸯憋住笑的冲动,故作严肃地解释道:“惹到的烂桃花多了,难免受点儿情伤。”
“哦。”一听与方璋的烂桃花有关,清双就兴致缺缺,不打算再问。
手里那片金叶子,可比方公子的情史吸引力大。
她没追问,江梨郁更不可能问,但江礼突然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搁下手中金叶子,意味深长地望向叶鸯。
方璋背对着他们,没能及时察觉正在酝酿的阴谋,仅听到桀桀几声笑,随后面前薄薄的车帘一下子被掀开。明亮天光映照之下,方鹭的背影格外清晰,它径直撞入方璋的眼睛,令他浑身剧震。
方鹭回头,先看到面对自己侧卧的徒弟,顿时一怔。旋即收拾好情绪,不再看这成天捣乱的孩子,对另外两人说:“还未入城呢,你们出来作甚?这城外一片荒芜,日光暴晒,可没有风景好看。”
“还没入城哪?门不是已经在前面了吗?”叶鸯笑嘻嘻地抬手一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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