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日挂梢头。
宫中弥漫着独属于春天的幽香,钻过房门扫过每个角落。
娄酌推开门来,扛着一把刀准备出去,却被拦住。
娄斟站在他门口,笑着道:“让开点。”
娄酌一下无措,险些忘了行礼,又是腰弯到一半被拖起来。
娄斟不甚在意道:“娄酌,私下见我就不必行礼了,又没外人在,没人会弹劾你。”
“是……”娄酌嘴角轻抽。
娄斟自顾自坐下,拍了拍边上的椅子,示意娄酌也坐过去。他道:“肖教主向我问你个可行的称呼,不如你自己先拟定字,待及冠再取?”
娄酌道:“儿臣遵旨。”
怎么就旨了呢?娄斟不爽道:“那你赶紧取好罢。”
娄酌垂目,思量片刻,道:“携卿。儿臣望取字为‘携卿’。”
娄斟一愣,随即笑道:“可是‘转轮山水携卿归’的携卿?”
娄酌随口应答:“是。”
“好好!”娄斟不知为何,龙颜大悦,“从今起,你尊仙盟盟主肖愁为师,对他也就不必多礼了,反倒惹他烦。待会儿去孤幽王府,肖愁在那等你。”
娄酌心下一惊,孤幽王府被封了十四年,孤幽王这个人几乎成了娄斟的逆鳞,怎么忽然就将这王府开放给他了。
他虽然也就十来岁,但是书看的够多,并不是四书五经看的多,而是前朝今朝的史书看的多。虽然娄斟有想要把孤幽王从历史上掩盖的意思,但是风言风语间还是能知道有这么位与他同名同姓的皇上胞弟孤幽王。
不过这么个虚无缥缈的同名同姓的关系,他倒还真没在意。
有在意这个的力气,为什么不去多考虑考虑他那个大哥即将被逐出皇籍的事。
大皇子娄锦龙,娄酌跟他不熟,相处那会儿觉得这人没什么心思,反正两人相看不对眼,最后也没怎么见面。
大皇子母妃,邵氏,前些日子尽想着怎么迫害娄酌,甚至心思动到了皇后身上,被娄斟发现,直接填井了,娄斟寻思着这大皇子对邵氏言听计从的,离了邵氏就跟没了主心骨似的可不行,试了试果然烂泥扶不上墙,还被邵家操控着,虽然嘴上没明说,但是可以看出来,这是准备把娄锦龙准备贬为庶人了。
整个事娄酌都仿佛是超然世外,他们作天作地我绝不插手。
他似是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先奉旨出宫奉旨去了孤幽王府。
府中姹紫嫣红开遍,但是娄酌并没有看到肖愁,屋里也没有,绕到院中去,一片花团锦簇中,肖愁坐在长满杂草的破败水井边,目光只追深邃的井底。
他一身简单干净的白衣,腰间别着个白玉佩,手指纤细,敲打着石井边缘,侧脸乍一看像是个风华无双的青年人,细看能发现那双能勾人魂一般的桃花眼眼角已有了细纹。
娄酌一下子呆了,也不知道是看呆的还是吓呆的,反应过来后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前。
娄酌鬼使神差般问道:“您在做什么?”
“嗯?啊,”肖愁没看他,随口道,“我在想投井是摔死的还是淹死的。”
娄酌:“……”
他也想尊师,但是他师父可能是傻的。
肖愁自顾自继续叨道:“我觉得投井的话下去之后最好还能再补块砖,这样应该死得彻底点,万一下去的是个通水性的怎么办,可能一涨水就上来了,或者没摔死自己能爬上来了也不太好。你说是吧娄……啊,是你啊。”
肖愁这才转过头来,从井上下来:“娄斟叫你来的?”
娄酌就地一掀衣摆跪下:“弟子娄携卿,拜见师尊。”
肖愁把他扶起来,脸轻轻抽着,眼神和表情都十分复杂,道:“我不喜他人拜我。叫我也别叫师尊了,就肖愁吧。别扯什么礼不可废我听不懂,有什么事就有话直说别太委婉我也听不懂。随我来,我给你开个灵脉。”
肖愁领着娄酌到了府上一间全是软垫的房内,娄酌想了想,毕竟肖愁说有话直说,看样子肖愁就是个话多的,于是问道:“此处先前作何用?”
肖愁道:“寻欢作乐。”
这话没法接。
肖愁道:“坐下。”
娄酌乖乖坐在软垫上。
肖愁伸手向他眉心,激得娄酌下意识闭了眼,肖愁便顺势盖住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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