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赐即刻会意,当即拉过他的手,“我们走!”
两人也不迟疑,带着阿定从后门离了陈府,又在后巷里走了一阵,最后在一个小摊上坐了下来。
“老板,老样子!”林向栋熟稔地跟摊主打招呼。
“好嘞!”摊主应了声,将一捧油条、数个海碗和一锅豆浆端了上来。阿定则跟上老板,驾轻就熟地先把账结了。
林向栋抓过一根油条咬了一口,啧啧称赞,“好久没来了,真是想念这里的豆浆和油条!天赐,你也快吃。”
林向栋说着,拿过海碗替陈天赐盛了一碗豆浆,放到他面前。
陈天赐喝了一口豆浆,只觉豆香浓郁,口感香甜,确实好喝。
正吃着,陈天赐看见了站在一旁侍候的阿定。
“阿定,”他出声唤他,“这里没旁人,你也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阿定听到这话愣了许久,最后回他,“少爷,你虽然不记事了,可是我不能忘了规矩。”
“我没忘了规矩。”陈天赐温声跟他讲道理,“但是你早早便起身帮我梳洗,刚才又急匆匆地出来,根本顾不上用早饭。我也是怕你饿着。要不这样,”陈天赐见他十分为难,又折中了一下,“你拿一些到旁边的桌子去吃。”
“那小的多谢少爷。”阿定终于不再拒绝,拿了些吃的到旁边的桌子去了。
“天赐呀,”林向栋托着脑袋看他,神色里有几分迷惑,“我怎么觉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陈天赐没敢对上他的眼,只垂首咬了一口油条,低声问,“哪里不一样?”
林向栋蹙眉想了一阵,突然眼睛一亮,出声道,“你变得温柔了。不错,就是这种感觉。特别温柔……就……就像个……”林向栋看看陈天赐的脸,哈哈一笑,咬一口油条,把“女孩子”三个字吞了下去。
他不再说话,陈天赐自然不去追问,只是拿过汤勺,准备给自己续碗豆浆。
“天赐,”林向栋赶紧拦下他的手,“你别喝太多,一会又到处找茅房。”
陈天赐拿汤勺的手顿了一下,不自在地问,“我从前,也到处找茅房吗?”
林向栋止不住叹气,“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尿这么多。”
陈天赐面无表情咬了口油条。他大概,真的肾虚吧……
“一会我们去哪玩?”林向栋吃饱了,拍拍手,问林天赐。
陈天赐自是一脸懵懂,“我们从前都去哪里?”
“溜鸡逗狗抓蛐蛐,”林向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你今天想玩什么?”
陈天赐沉思片刻,抬起头认真地对他道,“我想念书。”
林向栋惊得半天合不拢下巴,止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陈天赐的脑袋,“天赐,你真的没事了吗?”
陈天赐将他的手从头上拿下来,低垂着脑袋遮住了神情,“人生其实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漫长。或许一个意外,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那些你曾经口口声声说要回报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享受你的回报,就要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所以这一世,我希望那些对我好的人,都能为我骄傲。”
林向栋不太听得懂他的话,但是能感受到他话中对生命无常的感慨。看来坠马一事,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
“只要我肯读书,爹娘就会很高兴。”陈天赐抬首看他,目光里星光点点,炫目却又柔和,“我想好好读书,想成为他们的骄傲。我身子骨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唯有读书一途能让我强大起来,不需要依附爹娘生存。现在是他们保护我,以后,就该换我保护他们了。”
“可是,”陈天赐想到什么,轻叹出声,“我的基础实在太差了,根本没办法自己学习。爹给我请的先生又被皇甫和赶走了。向栋,”他望着他,目光灼灼,“你最有主意了,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或者,你来教我功课?”
“这个……”林向栋在他期许的目光中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说起功课,咱们半斤八两,我来教你,不是笑话吗?有了!”林向栋灵光一闪,很快想到主意,“我们去找岑夫子!”
林向栋说完也不犹豫,拉着陈天赐就走。
陈天赐一边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一边不忘回头招呼阿定,“阿定,走了!”
阿定起身,顺手将两位公子哥没吃完的油条裹好塞进怀里,这才追上自家少爷。
“岑夫子是从前教授我们课业的私塾先生。”趴在私塾外的窗户上,林向栋向陈天赐介绍岑夫子其人,“你看见他花白的胡子没有?他总说他的胡子是我们气白的。”
陈天赐拿眼往里面望去,私塾的课堂上,高瘦的岑夫子正领着一帮七八岁的小公子读论语,“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一时间书声琅琅,一群小朋友在里头摇头晃脑看起来又好笑又可爱。
“陈天赐!林向栋!”一声厉喝将窗边偷窥的两人震醒,“给老夫进来!”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在岑夫子面前跪下了。
“鬼鬼祟祟地,你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岑夫子没好气地看着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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