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司童,”
太后的声音喊出了他的名号,抑或是说,他的职位。
“今年瑞雪来得早,说明来年定是个好年头。大贺王朝这关能挺过去罢。”
红衣少年不言。
太后继续道:“北方潮口一战大捷,南方大小暴|动都被压了下去,仪王与安定侯开办的西□□动也走上正轨——天佑我大贺。”
猝然地,一阵劲风刮开窗扉,穿堂而过,白沫似的雪花涌了进来。
两个宫女赶忙关好窗子,钉上木板。
红衣少年座前的铜盘微微转动。
他只伸手一摸,并不睁眼,缓缓开口道:“七星岗血流成河,雪落下来,亡灵三月不灭。”
“孽魂不灭,便给他镇住。”十五岁的皇帝说:“大师能否支招?”
“天要下雪,娘要嫁人。”祝司童轻抚白鹿,“挡不住。”
这时,殿外有人哭号,凄惨至极。
太后皱眉:“怎么回事?”
一位公公道:“回太后的话,耀王、仪王、勤王三位将军今日回京,都在殿外候着,等着给您和皇上贺喜呢。”
“那是何人在哭?”
“外政阁的翁大人,从前日开始就一直求着面圣。”
“宣三位将军,把翁阁主拉出去吧。”太后揉了揉太阳穴。
阶下,红衣少年躬身:“祝司告退。”只一闪,人已到了大殿门口,牵着那头白鹿。
他要走,无人能留。
沉重的木门拉开一道缝,寒气四窜。
太和殿外的雪积了三尺,太监们在中央扫出一条蜿蜒小路。几个身披大氅的将军静跪雪中,如同雕塑。
红衣金发白鹿赤足,少年踩进皑皑白雪,穿越众人,足腕上的铃铛清脆作响,留一个鲜艳的背影。
“是祝司童!”小太监唏嘘道。
三位将军皆俯首。
只有白发颓然的翁老阁主,一路被拖出庭院一路疯癫似的高呼:“祝司童现世,大贺朝的灾难要降临了!”
祝司童现世,大贺朝的灾难要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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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决犯人,多在北方,多在冬至。
今夜,和泽城处处立镇魂幡,幡上画了玄武纹。家家户户焚烧纸钱,火苗跃动,整座城池灯火通明。
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冬月祭”的开幕。届时,祭司将乘华车游|行,千灯指引,打扮成鬼神的男男女女唱着歌谣随车行走,押送犯人到达祭台。
这里人把冬至当年三十过,轰轰烈烈,红红火火,那些死囚的身影也就暗下去,他们的亡魂在一片鞭炮声中炸飞了、吓退了,永世不得超生。
花岛坐在屋顶上,瓦片层层叠叠,漆黑的,向远方绵延,最后一扇没入苍山。
他没有祖宗可祭,只自己一人喝酒。没多久,白狗来喊他:“花岛,下来耍哟!桥那边杂技班子来了!”
花岛一跃而下,随白狗一起挤到桥东。龙王庙门口一方小小的广场上,吹弹舞拍、鼓板投壶、花弹蹴鞠、分茶弄水......好不热闹。还有踏滚木的,走索的,弄盘、耍猴、变戏法,看得人眼花缭乱。
“来!走一个——狮子醉酒——!”
铜锣敲起来,大鼓响起来,一只金毛大眼睛狮子跃上舞台。两个耍狮人左右配合,狮子衔起酒坛,摇头晃脑,一副醉态模仿得惟妙惟肖。
花岛和白狗没挤到最前,不尽兴。但花岛瞧见舞台前是摆了一组梅花桩的,便期待接下来的“醉狮踏桩”。
果然没多久,狮子一个翻身蹿到梅花桩上,腾了两步,定住,朝身侧观众眨眼。花岛仰头鼓掌,大喊道:“好!”
舞狮的小伙子便更加起劲,空翻、提腿、倒挂,使出浑身解数。观众掷去的硬币砸得铜锣铛铛作响,就没停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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