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躯壳如此软弱,但软弱是有价值的。软弱是让我们和这群家伙不同的地方。我们不需要改变。只要把这些肮脏的东西清除掉就好了。只要让奴隶只是奴隶。机器人不需要智能、不需要道德感、不需要自我判断和保护。只要留下服从。
很久之后,从一个高价倒卖给他消息的“供货商”那里,他终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对方最初只是想要朝他兜售“超级人类”的概念,他对那个一点也不感兴趣,只觉得恶心,就像默多克;只不过是个怪胎,弗兰肯斯坦造出的怪物。有一阵子默多克抢占了他的份额后,以六倍的大脑在他面前夸耀自己改造后的智商,简直像个儿童剧上的笑话。他那时候就决定要弄死这个挡道的家伙;但是不急于一时,伯纳德的优点之一就是耐心十足。他能够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方式,让他为自己的“伟业”也尽一分责,在预备好的舞台上卖力表演。
“……这些资料可以证实,当时在地球上的团队研究出了某种超级药物,能够直接直接修改基因,对抗疾病、强化体格、抗辐射能力、增强代谢。在地球三期放射阶段可以完全治愈三期放射孤儿——砰!地一下,就像魔法,把那些骨瘦如柴的鸡仔儿变成健美选手一般的尤物,想想看,谁不想要那个?如果你做出来了,全世界的有钱人都会为此争破头;你也可以弄一支专门为你服务的超人军队。”那位贩售信息的“供货商”仍然十分热情地描绘着图景,“只要你付钱,我就可以把还残存的研究资料只卖给你一个人……”
伯纳德认为这种所谓传说根本不值一哂。“如果真有这种魔法,为什么地球还是死得透透的,没有一个三期放射孤儿活下来?那根本没有成功吧?”他毫无兴趣地讽刺道,想把对方打发走,但接下来的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想应该成功了,因为为了争夺那个药物,据说发生了一场内部火并。”
“当事人全部死光的火并?”
“是的,因为对手是一群机器人。不过,据说有个孩子活下来了,他服用了那个药物……如果你找得到他,哪怕是尸体也好,我知道有愿意花大价钱的买主——”
他已经听到了关键。机器人。一群发疯的、能够杀人的机器人,那些目光短浅、只想着赢过肤浅的争执、让自己变成大力水手的家伙们会觉得那就是个童话,没有一个看出真正的问题所在。
但在沃伦还原当年的机器人事件时,史蒂夫·罗杰斯却无可避免地不止一次跳入视野:他就是那个怪物。活了快一百年,看上去像机器人一样,没有丝毫老去的征兆;这样的东西怎么能被称之为人类呢?那种药物把它改造成了机器人。
他混在我们中间,自认为隐藏得很好、甚至还打算竞选总统!这就是机器人的后裔,它来了,它要来统治人类了。他还要求增加机器人的相应权益!那种东西怎么能有权益?如果他不是个机器人,他为什么要背叛我们?我要揭穿他的假面具,揭穿他的身份,让他被万人唾骂;就像我揭穿斯塔克那些堂皇的骗局一样。我等待的机会来了。到那个时候,大家都会知道我才是对的。我才是救世主。
该死的,明明就要成功了:罗杰斯死了,斯塔克也会引咎辞职,施密特将要赢得大选,而我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洗清嫌疑,成为新的监督者。我可以一步步地借由自己掌握的正子径路,着手营造机器人发疯事件,像奥罗拉那样逐步去机器人化。世界将按部就班地重新回到人类的掌控之下。
明明已经稳操胜券;然而,施密特的贪婪和多疑让一切都完了!他在别人眼前杀了默多克,居然还以为自己能够掌握局势?他因为想要拿到一份他根本搞不懂原理的正子径路、摆脱我的钳制,从而错失了最好的逃脱时机。那个蠢蛋——他不会以为,在那个星球上的备份,就是我唯一的备份吧?
但狗娘养的,他被抓了。他会供出一切;而原本支持我们的各方势力突然间便偃旗息鼓。星际卡塔尔的所有船只都受到了管控,他们靠近不了;当然,我认为他们也在见风使舵,准备把我像弃子一般丢掉。我孤立无援,走投无路,还暴露了行踪。
凭什么?!我没有走错步数。这失败不是我的责任。我本来就要赢了——但斯塔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至少我重创了他,至少——那头怪物死了——
滴、滴、滴。
仪器的监控发出平稳安宁的响声,药物轻缓地滴入细长的管道;病床上的人有着稳定的生命体征。
沃伦站在那儿,看着医疗床上躺着的病人熟悉的面容,听着他安稳的呼吸声,震惊、恶心、错乱的反呕不断上涌、巨大的被愚弄感令他动弹不得。
史蒂夫·罗杰斯根本没死,而且活得好好的。你被骗了。你又输给了安东尼·斯塔克,就像过去那样,你总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又会坐在王座上,被众人环绕着,嘲弄的笑声会像尖刀一般刺穿你,把你钉在原地。你无路可逃了。
每当发生轰动一时的灾难性事件,最忙的总有两号人:记者,以及医疗人员。
这次的事件尤为如此。不用说它动用了总统选举的超波频段进行了直播,牵扯到数千人的安危问题,一个足够影响政局的跨星系的垄断组织,还有那么多逃离险境的人等着被盖上毯子。擦伤、轻伤不算什么,骨折的患者们都躺在过道里,应激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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