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轻飘飘地说:“他的目标应当是我吧?我看着像。我等着他呢。”
裴组长很珍视地捋过自己左手五根手指,再一脸自恋地抚过右手五指,揉一揉指关节,动了动肩膀和手臂各处,最后换上一身精干的衣服。
心里难免还是想到章总。不知道那位爷们儿有没有携着那群累赘的秘书保镖,还有许冉那位小家眷,裹好金银细软,乖乖地都藏好了。待会儿见着自己人的旗帜船只,应该懂得如何机智保命吧?
……
杀戮时刻前的几秒钟,一段很不寻常的寂静,闷热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
打手翻着青灰色的眼,木楞地徘徊在教授房间。床上的伤号闭着眼拒绝任何问话,或者就是昏过去了,挂着吊瓶,头缠纱布。
舷窗外,海鸥掠过海面,鸟鸣像一声悠长的哨。
下一秒,频道里是那温存低沉的嗓音:“发。”
“嘭”,一声闷响。
“扑哧”,一枚血洞显露在这名绑匪的头颅,眉心正中位置,身躯往前扑倒!
另一名绑匪未及转身,又是“噗”一声。冰冷的子弹射穿了太阳穴,左侧入,右侧出。
钟泽少校的枪法极准。憋好几天了总算等到狙杀的命令。
两侧隔壁房间和楼道的打手应声而动,顷刻间,暗藏的救援人员与敌人全部倾巢而出。
走廊一侧人影一闪,烟雾弹,随即是剧烈的爆炸声,将扑上来的人群轰然击退。整个船舱这一侧浓烟遮天蔽日,成为一道天然的屏障。
哗啦啦——
两扇玻璃全碎,绳降至顶舱窗口的黑衣队员英勇地破窗而入,如神兵天降。
两名队员用中文确认了床上是杨教授,用床单直接把人兜了放上担架,蒙住棉被,扎绳捆绑,然后从窗口运下去。整个营救过程是以秒计算的闪电行动。
伊利亚·尼奥扬科夫斯基,单手提着狙击步枪,一身白色长袍,从他儿子的房间走出,在烈焰硝烟中穿过走廊。
他还是因为孩子耽搁了。人嘛,再残暴冷酷也总有个弱点。
这人被又一枚烟火弹阻截,子弹在附近的地板和墙壁上弹射。这个疯子好像一路踏着火奔跑,太多次经历这样疯狂的爆炸场面,已经被炸出钢筋铁骨的神经,毫无惧色,在烈风中长发飞扬起来……
伊利亚冲入燃烧的房间,床上已空。
这人立刻奔向窗口,抬起长枪架在窗台上,瞄准远处将要被抬上快艇的担架。远处海面上,就是从撒丁岛的基地赶来驰援的军舰。
绝不让这样的营救行动在眼皮底下成功,即便自己这一趟什么也拿不到!伊利亚冷笑了一声,从始至终想要制造的,就是引鱼上钩再鱼死网破……死局就是今日的结局,有何不可?
“你不会成功的,宝贝。”他从瞄准镜里眯视,喃喃道,“我让你成仁。”
子弹尖锐地呼啸,枪响之后中弹的却不是营救小队,楼下甲板上一名船员应声倒地。伊利亚的枪管是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砸歪了,偏离了方向。
伊利亚猛地回头以枪管还击,再次击发的枪口却把子弹射进窗棱。碎裂的弹片以及土石迸射开来,扎向两个人的脸……驾临伊利亚面前的决斗者,以紧身黑衣裹住面孔和身材,像硝烟中跃出的黑色煞星。
“你在找我吗?”蒙脸的人,只露出一双优雅细长的眼睛。
看不见表情,但这双美目分明射出一道讥诮的、蔑视的冷笑。那眼神让伊利亚感到非常熟悉,却又实在想不起,这是船上哪个黑发男人?!
枪管被抓住,几乎砸进墙里,瞬间脱手了。
贴身扭打,浑身像火烧一样疼痛,伊利亚深刻地感到快要被眼前人剥皮。男人的力道,男人的身躯,房间内桌椅家具在他手心里不断地崩裂、粉碎,劈碎的椅子飞上天花板,然而,这些对眼前人无法造成丝毫伤害。这,这样的人,是蛇吗?
柔若无骨,动作如电,落地无声,腾身时一脚就将他踹飞,再劈头一掌拧杀。那双纤长又凌厉的手,手指拧过的地方伊利亚“啊”一声大叫,某个部位好像就骨折了。
两人身体和手臂都扭缠在一起,互相将对手挤压在墙边,四面扑簌着落灰。伊利亚侧目死死盯着仇人,分外眼红,带着难以发泄的怒意:“啊——”
“尼奥扬科夫斯基先生。”黑衣人终于开口致歉,“上一次在沙漠里的事,我愿意对你道歉。”
“狗娘养的你道个屁歉!”
“那确实是一场意外。你自己换了车,骗过了我们的计划。我原本想炸死的就是你一人,无意伤及老幼妇孺。”
“王八蛋!!”
“是我们情报有误,办事不精,我真的非常愧疚。”假若不是此时恶斗的场面,黑衣人讲话口吻怀有十二分的真诚。
但事到如今,这种话无异于更加激怒对手。
床头栏杆在猛烈撞击中颤抖,两人的身躯裹着床单又狠狠撞到地上,缠成解不开的仇恨的死结,也是在这片充满黑金诱惑的浩瀚沙漠上,斗了好几年了。一人把另一人飞脚踹开,黑衣人从床下狭窄的空隙间倏得闪过,而伊利亚跃过床铺,再次一脚飞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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