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苏有一点犹豫的样子。
他看起来并不怎么舒服,却还是用力地睁着眼睛,抬眼认真看着林微绪问:“说了……大人会给我奖励吗?”
林微绪依然面无表情:“所以你是为了奖励?”
拂苏蹲在床边,又踌躇了一小会,轻轻点了点头说“嗯”,一双眸子仍然莹润瞧着人。
林微绪温凉的手指把转了下手里的碗,眉眼微垂,看人的姿态很慵懒,淡淡一哂:“行,你先说伤哪了。”
毕竟是为她解毒才剜了鲛人血,她给点奖励也是应该的。
拂苏得到她的答复,这才低头解袍。
“……”林微绪看着小鲛人当着她的面开始脱衣服,一时要笑不笑的,“你剜个血还要脱这么多衣服啊?”
“脱了让大人看仔细一点。”拂苏跟她解释了下,将右臂的半边衣衫褪下,露出划伤的手臂内侧给林微绪看。
拂苏本身就有着手长腿长的天生优势,平时随便披个袍子都能显现出他修雅颀长的身段来。
而这会儿直接露出了手臂,能清楚看到他冷白的皮肤纹理底下轻轻起伏的的青筋血管,以及明显的肌肉线条,流畅完美。
再往下看,手臂内侧则多了一道被划伤的血痕,伤痕周遭,有忽隐忽现的浅蓝色鳞片在自主修复。
之前在国师府闲来无事的时候,林微绪曾经翻阅过陈老给她的那本鲛人族古籍,上面的确有记载,鲛人血可解毒。
而这也是历经两个朝代以来,鲛人族逐渐消失在世人眼前的原因之一。
上面记载着,和寻常人剜血不同的是,鲛人每次剜血之时,遭受伤害的皮肤组织会变回鳞片,鲛人需得活生生挖下受伤的那一块鳞片,血才会滴下来。
之后虽然鳞片会慢慢修复伤口,但很长一段时间里,鲛人的抵抗力会随之下降,直至伤口痊愈,方能完全恢复过来。
林微绪盯着他鳞片受损的那一截皮肤,看了好一会才平静收回了视线。
见拂苏还在那凹着手给她看,林微绪静了一瞬,把他脱下来的衣衫往他脸上扔,开口:“差不多得了。”
拂苏这才不得不把衣袍扯下来,重新披上,很快抬头,低声讲:“大人答应给我奖励的。”
“要什么奖励?”林微绪表情冷淡,毫无感激之情。
她话音刚落,拂苏微微倾身过来,在林微绪抬腿要踹他的同时,拂苏压住她的腿,伸手抱了一下她。
“抱一下大人。”
拂苏自己把奖励说了。
再自己把奖励施行了。
做完以后,在林微绪还没来得及踹他之前,拂苏自己松手乖乖退了回去。
林微绪被鲛人压着腿抱过来的时候,抬腿的动作一顿,没能及时使上劲。
林微绪皱了皱眉,一直等拂苏自己退开了,她试着再运了一下内力,确定自己的确是用不了力,而并非受小鲛人蛊惑。
拂苏看到林微绪凌厉的目光投过来,弧度漂亮的下巴轻轻一绷,很脆弱地讲:“忘了告诉大人了,喝了鲛人血后,会出现一点副作用,就是会持续两个时辰的浑身乏力……”
林微绪:“……”
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来说,这只小鲛人的血不也带了毒吗?
事已至此,林微绪只得把这事暂搁一边,问起拂苏正事:“那会在西林那边,是怎么回事?”
那会虽然的林微绪中了毒,意识并不怎么清楚,但拂苏安安静静蹲坐在水岸边看着猛兽撕咬尸体的一幕,却是久久的烙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大人说那个死的人吗?”拂苏好像并没有什么生与死的概念,一条性命从他口中脱出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甚至也没有要在林微绪面前遮掩什么的意思,再寻常不过地回答,“是顾太傅叫我来黑市抓杀人犯,我抓到他了,就把他杀了啊。”
林微绪像是拧起眉:“他把你弄到黑市的?”
拂苏点点头,脸上还是很乖很干净的样子。
让林微绪看不出半点他有被黑市弄脏的迹象……
永安的黑市……向来不直辖于京都,只因为那里的黑市大佬,手中有着京都多位权贵的把柄,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基本上没人敢往黑市那边瞎闯。
也因为不受京都管辖,黑市那里什么肮脏龌龊的都有……
当年……纪游鱼就是从黑市那里逃出来的。
尽管现如今纪游鱼性情仍然和从前一样随性洒脱,可这几年里,纪游鱼明明有那个实力可以进入灵武雇佣军团,却每一年都放弃这个机会。
别人或许不清楚,林微绪却深知,那是因为纪游鱼觉得自己从骨子里再到皮囊,都已经被毁得烂透。
才会半分机会也不给他自己。
而现在,拂苏告诉她,是顾淡墨把他扔到了黑市里……
拂苏看起来是没有遭遇什么意外,但那也只是碰巧运气好罢了。
林微绪沉默了好一会才问:“既然你抓到了人,为何不押回去?”
这下轮到拂苏有些卡壳住了,他眨巴眨巴眸子,蓝眸里蒙着幽微的迷茫,“直接杀了不是了起来,点点头转身要走,末了又歪头回去问林微绪,“到时候我陪大人去参加晚宴吧。”
林微绪疏懒地抬了下眸:“你去做什么?”
拂苏认真地沉思一番,回答:“大人身受重伤,不能让别的妖精靠近大人。”
林微绪不动声色地盯着他,须臾,唇角一勾:“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小妖精?”
“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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