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留着稀疏胡须的店长转手拿起了一盏古旧的黑铁油灯,然后从怀里掏出来火折子吹一吹点燃了它。接着他就站在了过道的一旁,歪歪头,示意三人跟上。
他没有关上店门,非常自在地就把自家店面给留空了。
这种自信进一步证明了老街这边是由他做主。显然哪怕主人不在,周遭其它店里的人也会帮忙照看着,不会让哪里来的偷鸡摸狗鼠辈溜进来。
月之国有句古话叫“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转译成为拉曼语意思大约是指较为低层次的隐居者会居住于山林之中远离喧闹的人群,而高层次的,则是融入在闹市之中,也依然闲然自得。
尽管这句俗语更大程度是指心灵上的豁达,在应用于这种势力范围之类的话题上,却也同样好用。
将自身的武力尽数展现出来,以鲜亮的甲胄和上好的武器,威风凛凛的精锐护卫震慑外人诚然是一种合理的宣扬方法——以高调的武装力量震慑心有不轨之徒,防范于未然。
但有道是树大招风,作为新京的下属,哪怕青知因为商业发达的关系并未有谋反之心,真的大规模动用武士部队了,也难免会招来怀疑。
夹着尾巴做人隐藏实力,才是有城府的掌权者应当做的事情。手上的牌不会完全打出,但也不会全部藏起。
因为没人会相信贵为一城之主真的没有任何一点军事力量,所以展露出一部分看起来才更合理。
主府附近会有衣甲鲜亮的武士驻守,但暗地里潜藏着的忠于青知城主的部队,很多却是以市井小民的形象呈现。
月之国数千年的历史累积是不可小觑的,这里的人玩弄权谋的技巧,至少决计不会比帝国人差。
走进地道之后三人明显感觉到温度下降了少许,没有光可以透进来的天窗,并未自报家门的店主手里拿着的那盏油灯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照明来源。这很显然是某种地道逃生系统,高度约有两米左右,可供两人并排走动,而且使用了青石墙壁增加强度。
干冷的北地挖地道或是储存物品用的地窖并不少见,青知这边之所以要铺砖,想来还是因为较靠近水边且地势相对低一些的缘由。
砖石是为了增加强度,避免被地下水淹没通道或是因浸湿变软的缘故塌陷。
“踏踏——”鞋靴踩过积水的声音接连响起,被浸湿的足底让人些许有些恼火,但眼下也只能忍耐。通道顶部一点一滴落下的冰凉水滴尚未到影响结构的程度,也许这正是他们没有维护的缘由。虽然有些烦人,但亨利等人身上也披着斗篷,即便水滴落上去也只会顺着羊毛的表面滑落。
他们迅速地走过了许多地方。初来乍到的外人被带领进这种理应是秘密通道的地方听起来有些心大,但老练的店主七拐八弯的方向证明这里四通八达,加上黑漆漆的低下能见度,烛光也仅能照明三四米的距离,一般人若是乱闯进来多半会迷失饿死在其中。
——并且这还不是所有阻碍。
“小心别踩着那里了,是个机关。”店主走到了某一侧,然后举着烛光提醒了一下众人别碰到地上的一块石头。
米拉抖了一抖,而樱咽了口口水,他们没有问是什么机关,因为显然不会是什么善类。
沉默的前行又持续了一会儿,等到老店长手里的蜡烛照明的墙壁上出现了些许的青苔时,亨利皱了皱眉,然后放缓了脚步也示意米拉和樱也放慢。
“啧啧。”店长注意到了这一点,发出了略微有些赞赏之意的咂舌声,但没说什么话。他上前走过去,前面是一道楼梯,末端是密不透风的木门。
“咚咚、咚。”他以一定的节奏叩响了木门。
“来者何人。”上面有谁透过木板这样喊着。
“是老夫。”店长开口这样说着,过了一会儿上面的门“吱呀”一声被谁人打开,光芒透了进来,紧接着是一系列的脚步声。
耀眼的日光一瞬间照亮了通道前方,老店长的双眼眯了起来重新适应光亮的环境,而米拉与樱面见这一幕才反应过来亨利阻拦她们的缘由——如果三人这会儿仍旧紧跟着店长走到了门板下方的话,便会因为突然变亮的环境而瞬间失明,自然也完全失去抵抗能力。
而放缓了几步不会直接被光照到是一回事,有了一定的距离,眼睛适应光照的缓冲时间也有了。这样一来就不会在一瞬间被照亮不知所措然后就被全副武装的士兵给包围——这是战斗职业者须有的谨慎本能,哪怕对方没有敌意,也终归要避免己方失去主动权。
“时刻把握周围的环境”贤者总是身体力行地教育洛安少女的各种细节,仍稍欠火候的她,却往往还是打起来就头脑发热忘掉了这些。
哪怕米拉确实有一些实战经验,却也并不代表她就是真正的精锐战士。
历经过实战并且存活下来,并不会让人一瞬间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战斗当中决定胜败的因素是很多的,有时候你身体比对方强壮或是运气稍好一些就赢了。重点在于战胜对手之后必须学会反思,思索自己哪一步走错了结果便会是落得身死,反思那些错误的举动,再从成功当中汲取经验进一步熟练。
不会反思或者根本注意不到自己问题的人,在剑士这条道路上是走不远的。
幸则,我们的洛安少女从不是这样的人。
“这几个是?”从上面走下来的士兵立刻就结成阵型封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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