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势听了默默点了点头,司马晋室大势已去,天底下再也无人能够制衡羯赵,此时他若还左右观望不定,羯赵肯定秋后算账。
“罢了...”李势又叹了一声,心道既然骑虎难下,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报!”
刚下定决心攻取南岸滩头的李势,却被信兵一声大呼打断。
只见信兵急匆匆拾阶而上,军刚说出口,便被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嘶吼声压了下去。
江道终于转过了急弯,两侧山岭被抛到了船后,无需信兵再禀报了,黄石滩战场已经展现在蜀军眼前。他们总算明白了,难怪晋军迟迟不见动静,原来全在这里了。
然而这并不是蜀军上下臆测中一边倒的屠杀,这是决战!
刀光旗影遮天蔽,人头密密麻麻血流成河,战场从滩头朝内陆延伸,极目眺望,仍是望不到边际。
如此规模的大战,哪怕见惯沙场的宿将也不为之震撼。
“下,我军要不要参战?”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盯向李势,李势没有吭声,只是神凝重的望着黄石滩战场。
两军阵线犬牙交错,晋军和赵军已经完全胶着在一起,滩头上有大部赵军不断将晋军撵下江,战场中央也有晋军精锐在持续冲击赵军方阵,譬如一个房间之乱,连插足的空隙都没有。
但是大江南岸却是空空,此刻只要蜀军登陆南岸,直捣武昌是不在话下的。
而一旦蜀军在背后捅上这一刀,北岸浴血死战的晋军恐怕立时全线崩溃。
“晋军对我们居然毫不设防,太目中无人了。”李势不摇了摇头,心下却感叹,晋军里面真是有了不得的人物啊,居然将自己心思揣摩的这么通透彻底。
不错,黄石滩战况不明的况下,他又怎会鲁莽行动?
不过揣摩透也无所谓,其实李势倒很享受这种执掌别人生死的感觉,
“黄石滩战况如此激烈,不知各位有何见解?”
李势毕竟不太通晓阵战之术,便向麾下将帅们垂询道,
“此役关乎我国国运,不妨都说来听听。”
蜀军里不乏善战之将,看了这么半天,也都能看出一个大概。同时众将心下也都了然,接下来的一番论战,将直接决定李势的决策。
“从眼前战局来看,赵军无论是兵力还是战力,都压着晋军,说是绝对优势也不为过。”
李势点了点头,就算是个门外汉,也能瞧出赵军旗帜的数量要明显多于晋军。如果再细辨一下,还能看出晋军甲胄杂乱,显然是拼凑而成,甚至这里面有多少临时抓来的壮丁,都是说不准的,所以这战力上与赵军虎狼之师比起来,更是差了不知凡几。
“晋军明面上已经不敌赵军,大势上更是不利。”又一将军分析道,“晋军也就这些兵马了,否则不会放任我军长驱直入而不管不顾,但赵军却不然,怕是还没用上全力啊。”
“不错,晋军后劲不足!”李势又点了点头,赞同道,“晋军既然在黄石滩孤注一掷了,江夏的赵军岂会再坐视下去?我若料的不错,赵军很快便会全军压上来了。”
那将军附和道:“下英明,赵军援兵必然是快马加鞭的在路上了,先锋铁骑应该是随时会抵至黄石滩吧。”
“那这一仗的胜负就没有悬念了?”李势神一黯,似乎不太甘心,又转朝战场上眺望过去。
麾下众将一阵沉默,孰优孰劣几乎是一目了然,也就自家主帅这等不通阵战的人,才会多此一问。
“非也!”
一声轻叹打破了船头寂静,说话之人未着甲胄也没穿官服,只是一袭白衣加,但看他离李势位置最近,便可揣测这一袭白衣的分量非同寻常。
“哦?龚先生有何高见?”
李势果然对这白衣人非常敬重,因为这个叫做龚壮的白衣平民实乃他李氏父子的文胆。当初若无龚壮出谋划策,帮李寿下定进军成都的决心,群狼环伺的李家父子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处境呢。
“高见不敢当,学生只是有三个困惑。”
李势呵呵笑道:“先生素来惜字如金,既然开口,必是一针见血的。”
龚壮也不再客,直接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一,晋军长于水战而逊于陆战,为何弃天险不守,反凑羯赵马蹄之下喋血?”
第一问就将众将问怔了。自古以来,江东遇到危机必然是倚仗水师歼敌江面,前朝三国赤壁之战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万万没有主动登岸决战的道理呀。
“二,”没待众将议论,龚壮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强弱之势如此分明,晋军区区弱旅何以顽抗至今呢?”
众将又被问懵了。
只看交战两边都是阵型大乱,便知这一仗显然打了不是一时半会了。晋军结局固然堪忧,可赵军要想完全吃掉对手,恐怕也得拼尽所有力量,压榨出所有潜力。
这就奇了,兵力战力都被羯赵碾压的晋军是如何把仗打成这种僵持态势的?
“先生虽然自称困惑,但想来已经知道缘由了吧?”李势对于自家这位文胆的行事风格还是很了解的,他既提了问题,便肯定知道答案,更会为主家想好应对的办法。
龚壮笑而不答,伸出了第三根手指,似是仍要循序渐进的提出第三个困惑,李势和众将正要耐心等他分说,却见他将手指向了战场:“下,请朝那边看。”
李势随他所指望去,那里是战场的下方,比较靠近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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