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湖上炸起惊雷阵阵。
老狐操控巫主的身躯,转瞬消失原地。
白衣女子化虹而去的身影被当空截落,剑与爪的摩擦声暴烈响起,在空中带起一长串炫目的火花。
女子身影稍滞,那长剑缭绕着她的身形而舞,银芒喷涌闪烁,阻隔着四面八方侵入的妖气。
那‘巫主’悬空而停,立于身前,身躯的气息却已浑然变了,那双原本死鱼般翻白的眼,此刻一片漆黑,仿佛两涡深渊,只要多看一眼,便会沦陷其间。
白衣女子固守剑心,尽量避免与老人对视。
她能感受到,此刻眼前的老狐,已然比方才强了太多太多。
先前老狐的一番话在她心里掀起了极大的波涛,她知道五道意味着什么,其上的三境起,她剑裳割裂,半染鲜血,纯白的面具也被打出许多豁口,露出了脸颊柔和的曲线。
啪嗒啪嗒。
这一剑威势之下,终于将老狐结出的领域斩出了缺口。
秋雨终于重新落进了这片湖面。
那老狐以双指夹住那一剑锋芒,身形飘然后撤,与此同时,周围的坚冰,秋雨,焰火皆向他的身体那吸纳而去,他要借天地之势将这一剑彻底打碎 。
而那一刻,白衣女子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
她一声清啸。
老狐终于变了脸色。
那些冰水,雨水,虚幻的焰火竟在那刻都染上了若有若无的剑意,触及肌肤犹如刀割。
“剑灵同体?”老狐声色微哑,显然也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在她的神念之下,天地万物都成了剑,老狐的借天地之势竟成了拔剑自刎般。
那身侧悬停之剑破空而去。
老狐下意识格挡。
可那一剑却在他身侧擦过。
白衣女子并未乘胜追击,而是在斩破他的领域后,朝着皇城的方向遁逃而去。
老狐压下那万剑加身般的痛意,紧追而至。
一道比先前还要了起来,扶着墙壁,艰难地向前走着。
过了拐角处,士兵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里有血迹,可能是叛军逃来过,搜。”
“陛下还活得好好的,我们做的这么绝,会不会太过令人寒心?”
“如今坐镇皇宫的是殿下,只要她想坐,没人能赶得下来,二十多天前,我们可是一同去围宫的啊,这是灭族的死罪,我们现在能补一些便补一些,若殿下开恩,说不定还能保保家中老小。”
“他们过去可是我们同僚!你可真下得去刀?”
“唉,若非迫不得已谁想同袍相残?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国家,亡了也罢。”
“嘘……这话可别乱讲。”
白衣女子靠着墙壁,听着他们隐约传来的声响,也无力去分辨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变。
她下意识地沿着墙壁向前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时远时近,她滴下的血被大雨稀释冲刷着,身体里仅有的火也被雨水浇冷浇灭。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忽然看见前面的院门似乎开着。
她再不多想什么,拖着重伤的身躯,一下撞进了那院子里。
……
屋子里,宁小龄托着腮,听着师兄讲了好几个枯燥乏味的故事,若非外面时常传来异常的响动,宁小龄恐怕早就倒头睡着了。
现在,师兄又开始讲一个被救狐妖修成人形报恩的故事。
宁小龄以食指抵掌心,打断道:“师兄,你是怎么把这么无聊的故事讲的这么津津有味的?”
宁长久微愣,失笑道:“这些都是我很喜欢的故事……真的那般无聊?”
宁小龄认真点头:“很老套啊,再说了,狐狸可都是忘恩负义的种,怎么会报恩呢,不把那个读书人的银钱顺势偷了都算善良的了。”
宁长久自嘲地笑了笑,道:“那我给你讲一个穷酸少年遭未婚妻退婚的故事吧。”
宁小龄鼻翼抽动,捂了捂耳朵,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外面又是打雷又是爆炸的,我好害怕……不会是地底那个师兄说的妖怪逃出来了吧?”
宁长久道:“若真是如此,我们只能祈祷他不要找上门来了。”
宁小龄点点头,自我安慰道:“我们虽是道士,但过去也只是帮着师父假惺惺地弄弄,应该没结什么仇家吧,无冤无仇,除非那妖怪嗜杀成性,要不然应该没事。对了,院子的门师兄记得关了……”
砰!
话音未落,屋门外忽然有撞击声响起。
那是有人撞动门扉发出的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
宁长久沉默了一会,道:“去看看?”
宁小龄捡起身边的伞给他丢了过去,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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