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他们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嘴唇微动,无声吐出两个字:
求你。
燕三郎没有吱声,只是定定回望她,目光明亮。
他看懂了她眼中的哀求。
这时胖嫂擦了擦眼泪,把下人们都轰出屋子,自己也跟着出去了,给石星兰两人留下说话儿的空间。
翟大夫默默退到外间,一回头,发现跟在身边的小学徒居然不见了,不由得皱了皱眉,但这会儿也不是追查的时候。
内间,石星兰动了动指头,手抬到一半就抬不上去了。
她太虚弱。
苏玉言抓着她的手,抚在自己脸上。他有千言万语,自从去了苍山,每天都想着回来以后要对她说什么,偏偏临到这时全没了章法,只茫然道:“吃掉你寿命的,就是那支笔,对不对?你用它来写戏本子了,对不对?”
在最美好的年纪,她却急速凋零。苏玉言又不傻,当然知道这其中有邪力作祟。再联想拢沙宗对他的拷问,不难联想到石星兰用这支奇异的笔做出了什么事。
石星兰轻轻颌首。事到如今,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不该迫你,不该迫你替我写本子!”苏玉言喃喃两句,终于放声大哭。
悔之晚矣。
“我不悔,你不需自责。”石星兰抚着他的面庞,声若蚊蚋。不需要刻意压低,也没有第三者能听见她的话,“但方才我对胡大人说的话……”
她抿了抿唇:“这一回,我拿你的性命冒险,你莫要怪我。”
苏玉言当然知道她意在何指。陈通判要拿捏的人是他,不是她,也没那支神笔什么事儿。结果石星兰三言两语,就将祸水引到了陈中和头上。
这位胡大人一旦发现陈中和与神笔无关,立刻就会实践诺言,让他苏玉言生不如死。
“我不怕,你向来心里有数儿。”苏玉言不管她唇角干裂,俯首一吻,“我知道,你为我好。”石星兰不希望他像从前那样活着,这是她的执念。
而他在春宁大典上折桂,也已经完成自己对父亲的誓言,不必担心九泉之下无颜相见。因此无论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清醒还是昏聩,他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大不了一死。
“我最对不住的不是你,是青儿。”石星兰眨了一下眼睛,说话出奇地流畅,“若还有以后,你收养她,照顾好她,助她继承春及堂。”
“我说过,春宁大典归来就娶你。”苏玉言坚定道,“青儿就是我女儿,我会视如己出,一定让她平安快乐长大!”
石星兰放心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她想再摸一摸他的脸,可是突然困得要命。
前尘旧事突然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走马灯一般。她看见幼时与苏玉言的两小无猜,看见自己私奔前夜的辗转反侧。
她后悔吗?
有了青儿之后,并不。
但她常怀愧疚,对亡夫,对苏玉言。
最后眼前的画面定格在七年前的春天。那年梨花开得很艳,她坐在云城南岸小走马路的舞台底下,看着十五岁的苏玉言第一次唱主角。
花如雪,落英纷缤,那人在观众的掌声中轻吟浅唱,婉转迄逦,仿佛占尽了那一年的春光。
对了,彼时天空正下着小雨,就好像现在这样,一滴、两滴,拍在脸上,润湿了她的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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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衙差拥着胡成礼前脚刚出院子,石星兰的闺房里就少了个人——
燕三郎。
他原本就站在窗边,时常往外观望,见到后院巡逻的衙役只有一个。胡成礼走出去时,那人也赶去送,燕三郎即从窗口跳出,猫腰溜过空地。
石宅的地形,他相当熟悉,知道该从哪里遁出去。
不等他爬上大树,身边人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拎起他的衣领:“你太慢了。”
千岁纵身一跃就立在树梢上,连树冠里的飞鸟都没有惊起。巡逻的役差走回来之前,她已经带着燕三郎跳出石宅的高墙,落进了不知谁家的后院。
这时夜色已深,千岁换了一身黑衣,只要避开明亮的灯火,自能避人耳目,沿着屋顶、墙头和树尖奔行。
她的目标明确:“走,出城。”留在云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燕三郎却隔袖抓着她的手臂:“还不能走!我们去吉成巷。”
“别多管闲事!”千岁知道他想作甚,没好气道。
“她方才没当场供出我们,我们就欠了她一个人情。”燕三郎道,“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此事不办,苏玉言必死。”
对石星兰来说,最该做的就是据实说清事件、指认燕三郎和千岁。现在她来一招嫁祸,胡成礼只要查清陈通判和春秋笔无关,立刻就会降罪在苏玉言身上。
所以石星兰替千岁二人打掩护,其实是拿爱郎的性命冒险。
她在赌,赌燕三郎愿意还这个人情,帮她完成剩下的任务。
她已经给陈通判嫁祸了,现在还缺一招栽赃。陈通判毕竟是州里的官儿,拢沙宗来的胡大人只有在人赃俱获的情况下,才能给他定罪用刑。
燕三郎此时对千岁的性情也有些了解。果然她哼了一声,脸上仍是不情不愿,足下却直接转了方向。
既然拗不过他,那就赶紧将这事儿办妥。
燕三郎时常跟着老大夫走街串巷,还要给千岁买各处美食来尝,这三个月来已将云城走得很熟,一看便知这是去往吉成巷的方向,当下才放了心。
方才石星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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